往来值勤的守卫举着火把经过,裴湛利落地拨下她发髻熠熠生光的发簪和步摇,搂着她转过半个身子,避得更严实些。
又要避人,又要抱人,文武双全如裴大人,也保不住那层男女肌肤相亲。
待定下神来,人已经彻底挨在他怀里。
饶是萧无忧再困顿,这样转了半圈,总没法睡踏实???。
只是这回,裴湛宁可她还睡着,莫睁开眼。
但萧无忧就是睁了眼。
她眸光微抬,从他下颚、薄唇、鼻尖,一路往上,四目相对。然后提了提眉,浓睫压下,剥离前一刻与他目光的纠缠。漂亮的杏眼滑向他滚动的喉结,起伏的胸膛,和她贴在一起的腰腹,还有搂在她腰间的手。
从下看到上。
从上往下看。
来回一遍,她重新跌进他眼里。
无声,却再明显不过的意思。
裴大人,如何将我搂得这般紧?
此情此景,裴湛不觉得自个面对的是卢七姑娘。
要是卢七,这会一张小脸该与他一起红,一起烫了。
甚至,都不敢看他,只深埋肩窝,磕磕绊绊与他道“抱歉”。又或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急的眼圈发红,手足无措。
然如今怀里人,一提眉,一嗤笑。
眼圈发红,手足无措地成了他自个。
他竟荒唐觉得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百口莫辩。
偏一颗心,跳动的速度却又快得荒唐。
“你到底是谁?”他鬼使神差地问她。
心道,可是山中魅娥,天上落入俗世的仙,庙宇不沾尘埃的神女?
“孤……”萧无忧留着三分清醒,亦假亦真,“永安公主。”
我是留在人间未赴往生的鬼。
夜风拂面,虫鸟呢喃。
裴湛收住心神,勒腰的手松了松。
“别苑后|庭往左第三间屋子,今晚我住这,送我回去。”萧无忧低眉扫过他微颤的指尖,又一重睡意袭来。
面上是伪装不出的疲惫。
身由魂驶。
裴湛“嗯”了声,抬眼辨出方向。
竟是将人一把打横抱起,三两点跃便入庭院,准确无误地进了屋子。还不忘抬手点了琳琅的昏睡穴。
萧无忧卧在榻上,抓了一把他的袖角,撑着眼皮看他。
“这么晚了,大人且歇在此处吧。”
裴湛看一眼被她握住的衣角,又看一眼她往里挪去空出的床榻,纵是心跳依旧剧烈,然神思清明间仍觉荒唐。
奈何卢七姑娘的话总是无比精准击中他的理智。
她将薄毯拉上些,轻声道,“大人告假数日,今晚漏夜前来,怕是不曾在御前消假。您此来,乃是报信而来,需一个此时此刻仍在京畿不在骊山的证明。纵是无有证明,眼下当也不能现身露于人前。”
她支起身,抬手指向他眉间,却又不曾触上。
裴湛慌忙一退,莫名生出两分尴尬,和会错意的愧疚。
萧无忧冷眼晲他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