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款款行至他身边,弯下身子递过药碗。
如今陆执的身子虽不如以前,倒也能从善如流的,自己穿衣喝药。
陆执接过药碗,淡淡“嗯”了声。
自那日把话说开了以后,沈灵书也日日过来侍奉汤药,只是两人能说的话不多,除去用药漱口,请安告退,倒也没旁的。
陆执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沈灵书避了开。
几次下来,他不愿逼.迫她。两人相处的日常里,沉默寡言成了主态。
陆执喝药的功夫,沈灵书走到桌案前拨弄香炉,她低头摆弄着香料,轻音询问道:“今日点鹅梨帐中香如何,殿下?”
陆执拿着药碗的手一顿,漆黑的眸染上一丝晦暗不明。良久,他喉结滑动,低声道:“都好,袅袅看着选。”
沈灵书得到了允准后从袖中拿出了“鹅梨帐中香”,片刻后,线香如轻丝般缓缓飘逸,淡淡的烟雾如梦似幻,散发着清甜的气味。
沈灵书心脏“砰砰”直跳,收去香粉的手抖了抖,撒出去一点点白色的粉末,她正要擦拭门外却传来脚步声。
“沈姑娘的药好了,属下放在门外,还请姑娘趁热喝。”
陆执站起身,推开门接过那碗药,声音温柔唤:“袅袅,过来。”
沈灵书食指抿去那点子粉末后,朝陆执走过去乖乖接过药碗。
喝完药后,两人静静对视着。
沈灵书等迷.香发作,陆执等迷.药发作。
两个人心照不宣,各怀鬼胎。
“袅袅。”
太子突然开口,“孤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这段日子不计前嫌的过来侍奉汤药。”
沈灵书黛眉微微挑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只是此刻她的眼皮有些沉,渐渐耷拉下来,房间也变得有些黯淡,歪歪斜斜。
陆执及时扶住了她朝后仰去的身子,横腰将她抱了起来,看着那张紧闭的如画睡颜,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也谢谢你曾来好好爱我,是孤没能珍惜,也负了你的情深。袅袅,好好活下去,你的人生中最美的年华才刚刚开始。”
凌霄在屋外等候,便看见那绣着金线的云纹长靴迈过门槛,一步一步,沉稳有力,朝外走去。
凌霄知道,这场较量,最终还是殿下略胜一筹。
他也背弃了小夫人的诺言。
县令府外备好了马车,陆执将人抱了上去,再下车时门口已聚集了很多人,凌霄,宋引,祁时安,还有——
陆执挑眉,脸色不善,朝前走了几步:“长姐?”
陆月菱站在祁时安身边,面对太子铁青的脸色,支支吾吾道:“父,父皇让我来的。”
世人都知陆月菱是大公主,可她和陆执一母同胞,也就是个脚前脚后的时辰。很多时候,这位自幼沉稳,少年老成的弟弟倒更像是哥哥。
太子看也没看她,转头对宋引道:“扶大公主上马车。”
宋引顿时上前几步却被陆月菱制止,“阿弟,今日便是母后在这,你也做不了这个主。”
公主凤仪威凛,清脆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陆执与她对视,姐弟俩如出一辙的凤眸都拧着劲。
少倾,陆执偏头看向祁时安,语气上挑:“祁大人,你不管管?”
陆月菱美眸同时也望了过去。
祁时安摸了摸鼻梁,祸不殃及池鱼,怎么这话锋转到他这了。
想起昨夜那句“愿为公主的走狗”,祁时安顶着陆月菱瞪过来的美眸,悠悠道:“阿菱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