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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茵也发现了来人,低声提醒道:“姑娘,太子殿下在那边,咱们得过去见个礼。”

采茵自小跟着沈灵书一同长大,自然妥帖她的心思,是以她的声音是鼓舞雀跃的。她家姑娘每次与太子殿下“偶遇”都是十分欢喜的。

可沈灵书此时此刻,身体就跟灌了铅一般,迈不开步。

“姑娘?”

耳边传来采茵催促,那人探究的视线亦是没打算叫停的样子。

沈灵书缓了一口气,朝长廊尽头走去,立在那道矜贵身影前,弯身行礼。

她风寒方愈,带着些鼻音,念起来软软的:“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不用她看,便知那人俊美的面庞上,定是薄唇紧抿,容色凌厉,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太子察觉到了她风寒初愈,眸底愈发深邃。

顶着病恹的身子也要来见他,她究竟在想什么?

越想声音便越发冷硬:“起来吧。”

沈灵书起身仍旧低垂着视线,不愿抬眸看他,一双美眸只专注看着脚下,思绪也跟着开小差,出来的时候走得急,鞋面上沾染了水迹,此刻风一吹,略有些凉凉的。

太子见她低头,知晓她苦心孤诣达成的“偶遇”被戳破,一时羞赧低头,话语不自觉严厉起来,“县主风寒未愈,若出个闪失,岂非皇家照顾不周。”

沈灵书方还自若的心绪突然一滞,抬起脸看他。

对上这痴缠的目光,陆执眼神凉得可怕。

沈灵书心口蓦地烧得慌。

从前看不透,如今置身事外了,才发觉他是这般看待她的。

是了,四年来偷偷跟在身后的注视,不敢宣之于口,只敢默默送些汤水的关心,七夕节针眼蹩脚被他随手赏人的荷包。

其实他早知道她的爱慕,所以才会以为今日宫宴,也是她接近他的机会,这般厌恶。

沈灵书很想说,若非刚刚他在长廊尽头注视,她本打算避路而行。

可这样的说辞,连沈灵书自己都觉得苍白,太子又怎会相信。

沈灵书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说的是,只是皇后娘娘派人来知会,臣女不敢失礼。”

“这位便是沈家县主?”

一道明亮飞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灵书不得错愕抬眸。

少年容色清隽,肩绣浮云纹,腰束白玉带,此刻身体因说话故而腰间玉佩轻轻摇摆着,气质如山涧清泉,一瞧便是出生高贵的氏族子弟。

见沈灵书有些局促不知如何称呼,曹澜唇边挂着笑意:“是在下唐突了。县主养病期间,我妹妹曹玉还曾去探望过县主。”

沈灵书脑海里一瞬蹦出了有关曹澜的印象——

长亭侯府的嫡长子,顺承五年的新科探花郎,而后考入礼部,如今虽为从五品,可年方二十,背靠侯府嫡子的招牌,不走荫封旧路,前途无量。又因相貌生得极好,却从不拈花惹草,君子行径,惹得上京无数女子青睐。

她突然想起,初来京城时坊间有个顺口溜:

论起在上京的风头,便是文看曹家小侯爷曹澜,武看大理寺祁时安,文武都看,东宫陆景宴。

“小侯爷好。”少女嗓音糯糯,朝他望去。

疏影横斜处,沈灵书着一身浅碧色对襟罗裙,外罩一层薄薄的烟笼纱,肌肤白皙,小脸不过巴掌大。她的眼睛生得极美,乌黑缱绻,此刻因病愈多了几分水光潋滟。自幼养在江南的姑娘,望向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天生的柔情绰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