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们。
沉默良久,容念风听见江渡笑得开心,江渡道:“疯子。”
走得远了些,寒风凛冽,他又说:“可是容念风,那会堕魔的。”
你和他,不是求仙问道之人吗?杀了凡人,有了杀意,还算吗?
容念风顿了顿,仿若未曾听见一般,又继续往前走。
…
无人的长街一片死寂,徒留一地的油纸伞,无数白色幽魂游荡在人间,他们穿过隔着层峦叠嶂的几百年岁月,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故人归。
一切归于平静。
意外的,卫柏舟却看见了几个小孩。
他们在踩雪,在雪上落下深深浅浅的脚印,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小巷,好似刚才思南邬的异象只是黄粱一梦,从未发生。
许是一袭红衣太过惹眼,又或者是他溅满血的手和脚把白雪染红了一片又一片,他们驻足,看着走在长街上的几个奇怪的大人。
也许明日他们就会同家中爹娘说起今晚偷跑出来遇见的怪事,说昨夜遇见了大祭司,他全身是血呢。等城主殿的消息传开,他们会知道他们敬仰的大祭司杀了他们的城主,会知道他们的大祭司也想杀了他们。然后他们高声呵斥,后悔在长阶上跪拜,怒骂在祭祀殿点燃过的一次又一次的香,说:真是晦气,妄我们白白信了他罢。
啊,卫柏舟心想,还是应该一块儿死的。
这样他们可以一道去往夜忘川,他听闻那儿开满了诡魅的红色彼岸花,走在夜忘川的冰上,还能看见冰下的点点萤火如满天星辰,运气好些,仰头时还能看见渡不过的魂火焚烧如灯,逆流而上,没入无垠的天穹。
和他梦中的夜忘川不同,太冷了,他受不了。他也不用再看着渡不过的残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双眼流泪。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脚因为夜忘川的水灼烧一次又一次,烂掉,然后又愈合。也不用再看他们蜷在一起绝望又难过的背影。
这样他就不会愧疚。
不过像他如此这般罪大恶极之人,想来是去不了夜忘川的,大抵会去无间狱吧。
他会在那里度过百年又百年,最后在漫长的孤寂中死去,再也无法入轮回。
夜里风大,今年的思南邬实在太冷了。
忽然,有一个小孩叫停了他:“大哥哥,给。”
卫柏舟回神,那是一方素帕。
他愣了愣,缓慢接过。
小孩从他脚边跑开,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
他们又继续往前走。
大祭司一路无言,似乎真的只是陪他走走。
卫柏舟倒是想到了很多事,比如说他第一次随大祭司下山时涌动的人潮,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即使遇见游荡在长街上的游魂也只会扬声问是谁家的魂又跑了出来。有时遇见馋一点的魂,还会笑着递吃食给它,说:唉,这是哪家来的馋魂,给你些吃的快些回家罢。
又比如说他初次见万阶上,跪了一阶又一阶的人,阖眼,所求竟只是想让思南邬一城人平安顺遂……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城门。
无数的白色幽魂排着队,去往城外埋葬着他们尸骨的山上。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缓缓转身,透过叶星辰的身体,远远地朝着卫柏舟躬身:“多谢大祭司了。”
卫柏舟哭了,眼泪从他的眼里滚落。
有幽魂过来,是一位半百的阿婆,她伸手,想给他擦掉眼尾的泪,她说:“没事的,孩子。”
也有年纪尚小的幽魂,是早早夭折的六七岁的孩童,他们抱着卫柏舟的腿,闷闷道:“谢谢大哥哥每天梦里都给我们说故事。”
还有胡子花白的阿爷温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