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是。”
“那何必还要再留我们一日?”
大祭司默了很久,他道:“城主献祭百姓时也是十五……”
也是寒冬的最后一个十五。
来年,
春风吹生,柳枝浮动。
神明要斩掉自己的信仰,将一切结束在开始的地方。
大祭司很平静地说:“他在十三年前就算好了。”
…………
……
他们赶到时,城主殿内血流成河。
卫柏舟放声大笑着,他站在血水里,腥臭的血味缭绕鼻尖。
城主的头被他拎在手上,许是因入魔的缘故,还能瞪大双眼望着他们,发出嗬嗬的求救声:“大祭司…救…救孤…”
他的眼尾染了红,月华倾洒,显得那张溅了血的脸更加妖媚。
很多残尸,有侍卫的,有奴才的,还有男宠的。
城主那张粗糙如树皮的脸上,满是惧意。
“哈哈哈——”卫柏舟歪头,他满身黑气,切骨的恨意从殿外源源不断地涌入,他发狠地捏住那颗头颅的脸,“大祭司?我就是那大祭司啊。”
“咔嚓—”城主的下颌发出清脆的骨声。
他又道:“若不是那该死的誓言,说大祭司不可杀不可辱不可与外人道,我也不用煞费苦心等那么多年了,城主大人!”
他字字铿锵,宛若淬了血。
城主还是嗬嗬道:“大…大祭司…”
似乎意识到什么,卫柏舟转头,看着大祭司身子陡然一僵:“师…师父。”
大祭司只是温和地笑笑:“柏舟,过来。”
卫柏舟却不动了。
他道:“你们是觉着我错了吗?”
“思南邬八百年来,所有人的尸骨皆埋葬在城外那座山上。那座山,秋天染了红枫,冬天覆了白雪,常人只道美景可赏。可你们可曾知晓,魂魄的残缺,无法渡过夜忘川?”
“可是师父,我知道。”
“我每夜都能梦见无数白色的幽魂,他们徘徊在夜忘川上,刺骨的寒意是抬不起来手的,滚烫的灼热是站也站不稳的,无数的孤魂,就蜷在那儿,看着我。”
“师父,这一切都是他酿成的,他该死。”
卫柏舟脚踩在碎骨碎肉上,白色的霜花凝结,城主死了。
大祭司说:“可别人不该死。”
侍卫不该死,奴才不该死,男宠不该死。
卫柏舟很是平静从容:“师父,他们该死。”
他泪流满面,一字一句道:“他们可杀城主,但他们没有,他们该死。”
大祭司叹了口气:“可他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何必为了他犯了杀戒。”
“他的强弩之末,尚可再活百年。你只知三魂四魄,又怎知下一次是四魂五魄还是五魂六魄?师父,这便是你的道吗?”他问。
大祭司怔然,他无力反驳,因为他知晓,城主只会更加贪得无厌。
良久,他苦涩地笑道:“是为师错了。”
“可是师父,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罢,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