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生疏亦是常事。公主想来是心中有怨气,陛下与自己儿女,何须矛盾相向?”
他摇摇头:“你也听见了,她的脾气当真是大,可有怕朕一句的时候?朕说了几句?她又骂了几句?”
“对朕自始自终连父亲都不肯叫一声,如此敌对,成日却总想着回她那夫婿身边。你说说,朕方才可有骂过她一句?”
老宦臣浑浊的双眼闪过笑意,他伺候国君十几载,倒是不见他如今日这般情绪波动。
倒真像寻常人家那等被女儿气的半死,却只敢偷偷朝着旁人发牢骚的老父亲。
“陛下,公主身怀有孕,思念故土也是常态。如今局势莫测,北胡只怕是敌不过大徵兵马……依着老奴之见,若是大徵皇帝……”
老宦臣状着胆子劝说:“您不若将公主在皇城的消息透露出去,传去大徵,也好早些叫这对有情人……”
暗探消息传来,大徵皇帝前些时日传出的驾崩之言实乃子虚乌有。
待其重稳内斗,指麾可定,北胡与南应两个加起来只怕都够呛。
真等兵戎相见的那日,一切可就晚了。
还不如叫大徵皇帝知晓公主如今好生待在南应宫廷,叫他发兵时也好生掂量着些。
周道渊看了他一眼,心头冷冷一笑。
笑这个身边的老阿公也开始与自己说起假话来,耍花腔。
当他是傻子不成?!
叫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假,为南应多谋得一条退路才是真吧。
“阿公,你是瞧着朕长大的……朕年幼时,从绥京到兴州,再一路南逃……也只你肯护着朕,替朕四处拉拢人脉。”
“你说说,朕自打生下来到如今,为大应做的还不够?”
这份责任,还到他,到太子与栖霞献嘉身上,就够了。
第107章
阴风烈烈, 寒风卷起阵阵寒雨。
两国兵戎相见这些时日,大徵几场胜仗,势如破竹。
甚至活生生自黔南国土撕裂一条口子, 吞下了阳川。
看似大徵占了优势其实不尽然。
大徵此次急行军准备仓促, 又遇平城这等易守难攻的咽喉要塞, 久攻不下才只得绕过平城。兵行险招经密林, 穿瘴气, 费尽千辛万苦拿下阳川。
黔南天然地势屏障,四处山林险阻, 铁骑若想深入势必频频受阻, 优势施展不开。
彼时是孤军深入——内乱天灾, 粮草一事上总供应不上,战线一旦拉长, 若是继续耽搁下去, 便是四面楚歌。
奈何不知缘故, 大徵这几日非但不乘胜追击,反倒一连数日卷甲韬戈, 懈怠以对。
竟是率大军围困平城。
消息传至南应军营之中, 数位大将连夜集结, 众位将领犹如活见鬼。
平城地势多险, 城墙高数丈前有重重山脉瘴气,后有土河横断道。
南应国门第一道要塞当属平城, 如此地势可谓是易受难攻,亦是大徵与南应多年争战止步于此处, 只得绕过深山密林, 饱经瘴气困扰,也要绕过平城从阳川几处进攻的原由。
而今, 他们都以为有一场死仗又在阳川脚下打起,大徵援军竟一声不吭死死围住了平城这块难啃的骨头?
水泄不通,连苍蝇都飞不出去,谁也不知里面情况。
众人只得凭着猜测聚讼纷纭。
“大徵援军何时到的?他们的铁骑前两日不是还占领了阳川,日日同我们打么?”
“大徵京师多数调往北境,南府诸多兵力又被叛军之人拖住,一时半会儿的哪儿来的这么些兵调来围困平城?莫不是他们宁愿将北地让给北胡了不成?只怕是将老底都给掏出来了吧。”
“将军,如今我们该如何?可要率军即刻去支援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