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如敝履, 仍是克制不住的心头恨出血来。
乐嫣盯着他阴冷的打量, 她强撑镇定。
直直看着卢恒:“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想啊,卢恒真是疯了。
疯到强闯皇家寺观, 折辱未来皇后,任何一条,都够他死上数回了。
他不要命了,还是宁可与她玉石俱焚?拖着她下水?
这日,乐嫣冷静的出奇,她垂着眼,语调安静的劝他。
“若此事叫旁人知晓,我与皇后之位无缘,淮阳侯以为你就能逃过一截?陛下既然娶了我,为堵天下间悠悠之口必然不会朝廷之上迁怒为难于你,甚至会效仿前朝,给你高车驷马,大好前程。你莫要糊涂……”
她说话时,唇齿不可自抑的颤抖。
卢恒在乐嫣惊恐的眸光中,慢慢抬起手,轻抚上她鸦雏色发顶。
像是以往,在幔帐之中,夫妻二人情浓时的纠缠。
只是如今,乐嫣只觉惊慌失措。
她甚至不敢去赌。
赌卢恒是不是疯了。
这厮真要与自己有玉石俱焚不成?
她叩齿咬唇,忍住脱口而出的大声呼叫,“今日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知晓你既然有法子进来就有法子出去。若是不叫人瞧见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我声名毁了,你觉得我会放过你?皇帝不会放过你,朝臣更不会放过你……”
他第一次觉得,她很聒噪。
他与她多少年的情分?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倒是好——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回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不成?
卢恒伏身下去,缓缓抽出腰间匕首,朝乐嫣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害你,我是在帮你。”
他凑近她,轻笑着说着什么。
乐嫣看着卢恒唇畔一张一合,渐渐听不清卢恒的声音。
似是又回到方才梦境中那种有心无力的漂浮感。
她想叫喊也叫喊不出声来。
只觉得头顶金花飞转,窗外光影聚散,那人说着她不明白的话。
她闭上眼,重新睁开,许久间眼前都是大片的白芒。
等到乐嫣听到一声碎瓷脆响,她方才从虚空之中回魂过来。
卢恒早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倒是真有些本事。
她睁开眼睛,只见春澜呼唤自己的面孔,地上茶水碎瓷一地。
主仆二人皆是一副苍白面容。再配上春澜面上一副惊骇欲死的神情。
她不曾想出门一遭的功夫,便叫皇后出了如此差错。
春澜入内时,只见守意昏睡在脚凳边,而娘子——则呆坐在床上,衣衫凌乱,唇上尽是红肿。
春澜见此,心中一凌,当即就要出去唤人。
却猛地止住脚。
“娘子,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都怪我,后厨给您熬了汤羹我过去拿,我想着这里四处都是婢女侍从……”
谁知不过是去取一盏汤羹的功夫,便出了这般的事儿。
乐嫣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无力,若非去铜镜前一瞧,见到唇上红肿,脖颈间更是殷红一片,她还没察觉到疼痛来。
她一时惊慌,连铜镜都没拿稳,摔去了地上。
乐嫣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去唤春澜:“去叫禁卫都统前来……”
春澜倒是沉稳过来,闻言连忙劝说她:“娘子,不可啊,这事儿谁都不能说……”
纵那恶人只进入娘子房间不到小半刻的时辰,可谁能说的清这半刻钟,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