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愈是临近, 她愈是焦躁不安, 患得患失。
甚至禁中将后服送来那日, 她深夜里披着发自言自语。
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如她父亲那日之言, 甚至乐嫣也知晓,乐蛟对自己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试问一个没有母家助力的皇后……
一个二嫁之身饱受诟病, 朝臣不喜的皇后能走多远——
她靠的,一直都是来自君王的宠爱。
可是呢?
以色侍他人, 能得几时好?
乐嫣心中感伤, 忍不住就想起,或许正如珍娘说的, 若是她生不了太子,自己这后位也坐不了多久了吧。
还有沈婕妤,沈婕妤她并无过错,甚至自己入宫小住之时,她待自己亦是不差。
如今,自己转头却抢了她的丈夫……
日后入宫,又该如何面对沈婕妤才是?
还有太后……太后那般厌恶自己……
乐嫣缓缓闭上眸子,各种情绪在胸腔反复翻滚。
……
春日多雨,小雨淅淅沥沥一连下了几日。
直到四月初八这日,天朗气清,云蒸霞蔚。
天刚刚亮,便有一道禁卫沿途护送着一列撵轿朝皇观行去。
历朝皆有传统,后婚前要往皇观中兴香祷祝,食斋饭三日,以去周身邪秽,感激皇恩浩荡。
一路上仪仗已是清减了几番,奈何禁中车架仪仗,香合,提炉,障扇,又是许多贵女陪伴跟随。众人再是轻简也占了足足半条街。
众人不知何处得来的消息,一时间官道上人潮涌动,百姓几近疯狂,一路相随在轿撵之后。
若非后来禁卫阻拦,只怕众人还都想要闯入皇庙,亲眼目睹撵轿内那位娘娘的尊容。
嘈杂声中,众人只见为首那顶鸾轿缓缓落下。
一只玉手扶着轿边宫娥缓缓落轿。
轿中人云鬓丰泽,玉面香腮,眉眼间明艳妩媚,仿若画中神女临光踏来。
倏然间,方才的嘈杂喧闹一哄而散,寂静无声。
直到那道袅娜身影被贵女们簇拥着走入庙中,直到观门缓缓阖上,众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
观中当即有寺人引众人入殿中焚香。
今日陪伴乐嫣身侧的女眷约有十几人之众,中有乐嫣熟识的仲瑛,妙言,义宁,又有皇族宗室间年岁相近的贵女陪同,甚至连献嘉公主亦是同在。
献嘉与长乐公府的小公子已经纳征之礼,亦算半个皇族之人。
仲瑛妙言二人本该反藩,怎奈撞上今上册后,帝后大婚日期也接近,倒是能多留京城一段时日,参膜朝拜帝后。
一群女眷于庙中上香祷告。
乐嫣与几个往日还有话说,如今再见倒是有几分窘意了。
虽先前乐嫣已是燕国夫人,可如何她们都是宗室贵女,又同乐嫣是同辈一同长大,并生不出太多尊卑之别。
如今却不一样了。
这位娘子背着她们,一声不吭的当了皇后,当了她们的叔母。
仲瑛妙言几人面面相觑,犹记得那日知晓这个消息时,只觉得晴天霹雳,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听岔了去。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众人看着眼前端身跪坐在蒲团中央潜心祷告上香的乐嫣。
正值年华的娘子,端跪在上首正中,两侧香烛火光照耀下,姿容晶莹如玉,新月生辉。
她微阖双眸,全心祷告。身后贵女们见状也都不敢糊弄过去,一个个都有样学样,跟在乐嫣身后闭目祷告起来。
直到香火燃尽,祷告才算完毕,众人叫苦连天的起身。人群中只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