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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岁才与你差不多大,幼时得父母娇宠着脾气傲的厉害,我二人时常因一两句话暗生嫌隙……还是你高祖母,夫人们帮着从我们两个中转圜。如今想来,倒是好笑的紧……”

“当年我们一行人守着兴州,都是艰苦的时候,只怕你是还小不记得了。后来我们又入京,那时可不像如今的天下,四处都安稳——太祖在京中登基已经好几载,沿路仍多的是叛兵叛将……我们孤儿寡母,你母亲,高太后,还有你……我们一行人老弱病残战战兢兢回到京城。每天白日里赶路,晚上却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唯恐那些人就又杀过来了。如今想来,竟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当真是一闭上眼还能梦见,梦里头都吓得浑身冷汗呢……”

太后像是忘了来时叫她气急败坏的事儿,只一直朝着乐嫣的面,回忆起往昔。

乐嫣越听,越有些坐不住了。

她听了太后这番话,只觉心中愈发愧疚。

论起往昔,自己与母亲蒙受了多少皇恩……

便是母亲走后,自己亦是得了皇族众人多加照拂——可她呢?

转头就要恩将仇报?

以往她是总想着自己,怕这桩丑事儿传出去,叫自家亡母,自家祖辈名声难听。

可如今想来,若二人间这种丑事儿真露出来,叫世人指摘的怕是皇帝才是……

这些年,当今赫赫钦名,从无一声骂名!

难道要因为自己,背上昏君之名?

太后却是话锋一转,“一晃哀家竟是忘了一桩正经事儿,你与卢氏的事儿宗正寺的人年前便早早查明,递了陈条陈上来,哀家亦是看过。想问问你是如何想的?可还念及与卢家的旧情不成?”

乐嫣这日里是头一回听太后说得如此动之以情,如此长篇大论的话,她做出一副感激涕淋的模样来,“妾与卢家早无瓜葛,更别提念及什么昔日情谊。无论宗正寺如何处置,都是他咎由自取。”

太后道好,转眸去看容寿。

容寿便拱手道:“此案圣上亲自发过话,说是要严惩此事,治他个欺上瞒下,轻贱贵主的罪名。圣上待娘子可真是一片慈爱垂怜之情……”

太后附声朝着乐嫣笑说:“你舅舅果真是惦记着你,听闻你归家便时常与哀家说起你。你今年可不是那些十五六未出阁的娘子了,大了该知晓许多东西,不该糊涂了!你这般留在王府终究不是长久事,可有想过日后如何?”

乐嫣眼皮颤了颤,勉力笑着:“妾才结束上一段不甚美妙的婚事,如今一时半会儿并不想着如此快……”

太后一听当即打断她的话,眉头蹙起:“哎,话可不能这般说了。女子年岁好,也只这一两年罢了。更遑论你还是成过婚的?再拖下去过了年岁,可当真是难觅寻良人了……上回冬狩你可是瞧见哀家娘家那个侄子了?觉得他如何?上回他入宫还与哀家说起你来……”

一句句讽刺的词,不该提起的人,终究叫乐嫣面色微白。

乐嫣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回她的话,只能含糊着几句。

太后唇抿的紧直。盯着那坐在自己下首,眼波含情,妖娆丽质的娘子,心道果真生的一副狐媚惑主的相貌。

她心中狐疑越发深重。

经过此事儿,早对乐嫣提不起几分慈爱来,有的只是惊惧与厌恶。

唯恐那猜忌之事成了真。

若她当真与皇帝背地里牵扯不清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太后只觉得心中郁闷的紧,她纵使心有猜测,言语中多番试探,可终究没有十足把握。

若是以往,还能凭着太后的身份叫她们多受些磋磨,吓唬她一番。

十几岁的娘子,真要有什么丑事,想必很快也就招了。

可如今眼前的这位,可是位比诸侯的国夫人。

便是自己,当今圣母,真要朝她发难,责备她,只怕也束手束脚。

国夫人……

太后忽地心中一凌。

果真是越想不对劲儿之处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