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安的恩情沉甸甸地压在她清薄的身躯之上,这恩情的份量一日日地变得愈发沉重,只怕往后她连还恩都不知晓该如何还了。
“姑娘明日既是?要回安平王府,按礼数来说好?歹也得与徐世子说一声才是?。”绮梦边替苏婉宁收拾衣衫,边温声道。
苏婉宁暗自思忖了一番,也觉得绮梦言之有理。便让她去外头?将梅园的管事婆婆周氏唤进了屋子。
周婆婆生的慈眉善目,打扮装束虽其貌不扬,可与人说话时和善里又?染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梅园的杂役和奴仆们都对这位婆婆十分?尊敬。
苏婉宁不敢托大,一等那周嬷嬷走进厢屋里,便朝她福了福身:“这些日子多谢嬷嬷照顾。”
周嬷嬷立时诚惶诚恐地要上前搀扶苏婉宁,却被绮梦虚拦住了身子,只道:“嬷嬷就让我们姑娘行个礼吧,您是?长辈,又?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婆婆,受得起姑娘这礼。”
这一试探,便见周嬷嬷收起了那副惊恐的模样,只从容大方地笑道:“什么有头?有脸的,不过是?主子们怜惜老?婆子体弱,勉强给我几分?尊重而已?。我若是?因此而一味托大,反倒是?辜负了主子们的一片苦心。”
这番进退有度的话一出口?,苏婉宁便猜到了周嬷嬷的身份。只观其端和肃穆的面?容,便知她要么是?徐怀安贴身的奶娘,要么就是?秦氏身旁的心腹嬷嬷。
如此厉害的角色,在梁国公府的奴仆丛里也是?一呼百应丛存在。
她不过是?个借住在梅园里的和离妇人,徐怀安缘何要将如此体面?的嬷嬷拨给她差使?
苏婉宁不敢深想?。
“嬷嬷言重了。”苏婉宁毕恭毕敬地笑道:“我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明日也该回安平王府,不好?长久地叨扰嬷嬷。”
周嬷嬷矍铄的眸色一凛,顿时软了语调:“姑娘何必说这样生分?的话?您是?贵客,便是?多住些时日又?如何?这两日京城细雨不断,您身子才刚刚好?转,实在不必这般仓促地离去。”
苏婉宁嘴角的笑意?如阳春三月的桃杏之花般嫣然,可出口?的话却坚定不已?:“我已?是?欠了徐世子诸多人情,如今既养好?了身子,实在不该占着?梅园不走。还请嬷嬷为?我递个信,只说徐世子的恩情,婉宁永志不忘。”
说着?,月牙和丹蔻便上前将苏婉宁备好?的谢礼递给了周嬷嬷。
那银票和字画都端放在雕纹红漆木方盒之中,偌大的方盒被人捧在手心时显出了不合外身的沉重来。
正如此刻娉婷般立在周嬷嬷跟前的苏婉宁,清瘦又?弱柳扶风的身躯内却装着?一颗坚韧又?不折的心。
周嬷嬷立时收起了所有轻视苏婉宁的心思,她郑重其事地接过了那方盒,应着?声后便退出了厢屋,立时让人去守在梁国公府门前,将此事禀告给徐怀安听。
她自己则悄悄地退到了二房,揭开了那方盒,眼力狠辣的她一瞧便知那两幅字画约莫值得了五百两银子。
方盒内统共装着?一千两银子,这是?苏氏要以银子还断与徐怀安情谊的意?思。
这妇人瞧着?十分?聪慧,定是?瞧出了世子爷的心意?。
周嬷嬷顿觉兹事体大,自己也赶回了梁国公府,立时去寻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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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嬷嬷派去给徐怀安送信的小厮扑了个空。
下值后的徐怀安一径赶去了珍宝阁,把近日西域流进中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