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关切询问:
“她睡了吗,手怎么样?”
廖新?雅面不改色地说:
“我现?在用布料给她简单包扎一下,之后处理伤势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不用担心。”
粟薄叹了口气:
“辛苦你了……希望好好的指甲……还能再长出?来吧……”
独自坐在一旁的越芃芃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挑亮了烛火,支着下巴用毛笔在桌案前记录人名,防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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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潮湿的雨气映得过往行人面庞发青。
明明到处披红挂彩,丫鬟小厮们却皆敛声屏气,丝毫不见半分喜色。
知道的人晓得白家嫁女?,不知道的人,以为白家要出?殡。
明仪阳对着墙头?抽了根烟。
缥缈的烟雾笼住他深邃的侧脸五官。
青瓦白墙中?,他的存在仿佛破壁之物,有种奇异的格格不入。
但这份格格不入,却又在某刻,自如地融入水墨青黛之中?,透出?一份特别的和谐。
明仪阳看到带着士文光出?现?在这里的言祈灵。
这个人的鸳鸯眸像被水洗过,即使在这样黯淡的光线里也亮得惊人,是种从容的美丽。
明仪阳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池子鹤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突然惊雷般在耳畔重播:
“他正常和不正常的时候,真的没什么差别。这种人挺可怕的,你知道吧?”
是没有差别。
是挺可怕的。
是他吗?
袅袅雾气在风里飘散,明仪阳没有主动灭烟。
但他也没有继续抽,只?是用指间?夹着,任由那烧焦的烟草熏烤自己的肌肤与指甲,烧出?热烈的温度。
其实这里站着的不仅有他。
还有林永健、奕鸿达、于魁三人,这三人在窃窃地聊着什么,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过在言祈灵带人过来时,他们就已?经扭头?去看,尤其是林永健。
这个人似乎终于注意到言祈灵不同寻常的鸳鸯瞳,开?始仔细地用视线描摹那里面的轮廓和颜色。
尽管心中?闷着莫名的气,明仪阳还是不喜欢这个人被其它人这样盯着。
他将烟嘴放入口中?,深深吸入。
于蒸腾的白雾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挥开?林永健伸出?的搭讪的手,直直地朝自己走来,骨节嶙峋的五指呈现?出?一种索取的姿态。
强硬得不容拒绝。
有个瞬间?,明仪阳想要直接把?燃烧的烟头?熄灭在这洁白得不容任何瑕疵的掌中?。
他想看看火星迸溅的时候,对方是否还能维持这样平静的神情。
可他最?后还是在潮湿的苔藓上摁灭了手里的烟。
“滋滋”的熄灭声响起。
明仪阳想起初见这个人第一面时,对方面不改色地用舌头?含住烟头?的模样。
言祈灵。
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彻彻底底地看清过这个人的任何想法。
顿了顿,明仪阳把?焦黑的烟蒂放入了男人伸出?的手里。
言祈灵从怀里拿出?帕子把?烟蒂包裹起来,暂且保管了这根已?经无用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