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旁边的粟薄轻轻地拉住她衣袖下的指尖,轻轻捏捏。
感觉到熟人的安抚,姒姝好终于稍稍镇定下来,神色恢复了?正常。
拆开纠缠的钗环之后,两个婆子便将她们?摁在蒲团上?,让她们?结结实实地跪下。
姒姝好很不习惯,挣了?一下,就?在这时?,外间响亮的乐声骤停,所有的仆人纷纷低下头颅,似乎在迎接什么的到来。
她和粟薄都?抬起头。
她们?面对的十?二扇古典美人屏风后,逐渐显露出?一个浓重的影。
灯火渲染着它的皮肤,屏风的纱朦胧着它的身形。
被灯火阴影所饲养的事物深不可测,仿佛看不见的巨手在其中翻涌搅弄,未知的压迫感犹如慢性毒药一般,令人窒息。
两个貌美的侍女将沉重的屏风从?左边撤下。
面上?敷粉的苍白?肉团坐在镂刻精致的贵妃椅上?,张开自己浑浊且疲惫的双目,抿着血红嘴唇,由自己贴身服侍的女婢给它打扇。
姒姝好很难形容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反应。
她当然知道用“东西”来形容人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可她很难不这样看待。
因为这个东西,比起人,更像是肉块堆砌的褶皱之山。
行动间露出?肥胖且粗短的手,那手没有什么结构,你甚至分不出?肩膀和大臂的具体位置。
唯有那满头插着宝石珍珠的稀疏头发能让人认出?它大概的头部位置,靠包裹的布料大概能认出?它脖子的位置,仅此而已。
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白?家老夫人,那基本上?可以盖棺定论它就?是无间主了?。
或者至少是无间主的一部分。
白?老夫人伸出?自己粗胖且苍老的五指,指尖戴着长长的珐琅陶瓷护甲。
她用这手指着两个姑娘,似乎是在示意她们?上?前握住自己的手:
“好,好,回来了?就?好,让我看看你们?……”
姒姝好有种小红帽见狼外婆的既视感。
她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旁边的仆妇显然压根就?没考虑过她的想法?,直接把?她和粟薄提溜起来,由两个侍女去拿她们?跪着的蒲团。
那蒲团被摆放在了?离白?老夫人最?近的地方?,接着她们?就?被压着跪在了?那个蒲团上?。
距离如此之近,姒姝好几乎要绷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
太丑了?,也太臭了?!
她强忍着恶心,低头状似乖巧地跪在蒲团上?。
没想到那两根长长的护甲居然伸到了?她的下巴,用了?些力度强逼她抬头。
姒姝好嗅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这股药气里?含着明显的腥味,冰冷护甲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烧焦的塑料气味,整个都?让她特别难受。
但?她没摸清情况,这个时?候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脸抬起,原本躲避的眼神也不可避免地与对方?浑浊的双瞳进行对视。
如此,她看清了?那皱得像梅干菜的老脸——简直堪称恐怖片的现场。
她想,被刀剁碎的烂肉,也不过如此了?。
白?老夫人目前可以操作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被深深的皱纹分割成了?不同的形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姒姝好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些东西想象成一个人所能拥有的脸部肌肉群。
而当这张脸开始做表情的时?候,效果简直是灾难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