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
裹着毯子赤脚走出来的纪从蓉见到仍然守在舞台边的言祈灵时?,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理智上她知道?言祈灵救了?自己,但情感上,她无法面对用这种?方式救自己的人?。
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会让她的胸口燃起无法熄灭的痛苦火焰,因为太过痛苦,她甚至忍不住升起怨怼乃至憎恨的情绪。
见她安全出来,言祈灵没有再?说什么,缄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习惯性忽视来自四面八方的复杂打量,仿佛无事发?生般拿起篮子里的干面包掰扯成两半。
而明仪阳始终绷紧的肩膀,也在他的回归后缓慢松弛下来。
一截不起眼的银索如蛇般从帷幕的边缘游动而出,它躲进舞台下的阴影中,以最不起眼的方式顺着椅子腿爬到青年的左手边,咻地钻进他的衣袖里盘好,不动了?。
水箱里的三具尸体已经沉底。
用干净的刀给面包涂了?黄油和蜂蜜,言祈灵苍白的指尖垫着餐巾纸,将这块面包摆在了?空盘子里,然后推给旁边的青年。
明仪阳最初有些莫名,但几秒后他反应过来,看向言祈灵不动声色的侧脸:
“怕我吃不饱?”
男人?轻笑,雪亮的齿隐没在微张的唇间:
“几天不见,能把缚灵索用得那么好,辛苦了?。”
明仪阳拿起那块面包,端详了?一下,不在意地说:
“好东西就要让它价值最大?化,要是没用出它应有的威力,我才难受。”
他咬了?一口,面包烤得松软,还带着热气,黄油已经半融化进去,搭配粘稠的蜂蜜,好吃是好吃,就是吃起来稍微有点麻烦。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咀嚼着问:
“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我达到你预期了?。”
“完全超出预期。”
男人?叠起餐巾递到他手边,红蓝异瞳直直地望着他,不加掩饰的赞赏和愉悦自然地流淌出来,仿佛向风摇曳的雪色曼陀罗,让人?恍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言祈灵低声说:
“我原本只想让你把主?厨带走,没想到还捎上了?两个。”
“哦……他们站得近,顺手而已。”
明仪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递来的柔软餐巾。
那种?奇怪的滚烫感觉又来了?,他别过视线,不去看对方的脸,把面包放回了?盘子里,匆忙地用餐巾擦嘴上沾到的蜂蜜:
“如果剩下的人?没有站太远,抓满水箱不成问题。”
他这么说着,又忍不住好奇去看对方的表情,然后精准地与那人?含笑的视线对上。
明仪阳从没想过跟言祈灵对视是个那么困难的事情。
他的好奇被?更深的心悸压了?回去,这使得他再?次撤回视线,用叉子去戳那块蘸着黄油和蜂蜜的面包。
“说实话,你要是换了?别人?,这信息传达得那么抽象,要理解起来还真?费事,还得是我聪明。”
青年一本正经地这么说着,言祈灵竟然很赞同地微微颔首:
“你说得对。”
明仪阳很久没有脸颊带耳根都在发?烫的体验。
对于脸皮厚的可?以挡子弹的他来说,这种?疑似害羞或者羞愧的生理反应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可?怜的面包很快和昨晚的鹅肝一样?被?戳得稀巴烂。
当时?言祈灵借递餐巾布的时?机点了?点他的袖口,袖口之下,藏着伺机而动的缚灵索。
他当时?就意识到言祈灵估计别有用心,等对方用咄咄逼人?的激将法一步步把主?厨套到水箱前,他立刻明白了?这个人?的计划。
其实不太费事,如果换了?池子鹤是他……在同样?的情况下会做一样?的决定。
“不喜欢吗?”
言祈灵看着面包变成一坨奇怪的东西,而明仪阳罕见地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