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林幽,便在打探处理好一切后,带上面具,化作了另一个人,想方设法地布局,抛下一切事情,制造巧合偶遇,以求能接近她。
甚至是,他想,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她再也想不起以前记忆的话,他便以“望宁”这身份,再次留在她身边,期望她能给他一点点的爱。
现在他,只要一点点就好。
他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奢求她全部的爱,只要她不带着嫌恶的眼神、陌生的眼神、恨之入骨的眼神看他就好。
哪怕她把她的爱大部分给了师尊,他也不发怒了,不发疯了,不禁锢她了,不囚禁她了,他只要她……稍微地给他一点爱就好。
林幽,现在的林幽,也就是望宁,终于认识到一个事实,没有她,他不仅会疯,还会死。
“那现在如何?我们进城吗?”江华神情有些担忧地看向那座空城,询问苏叶的意见。
苏叶对望宁此时波涛汹涌,快要崩塌&#30340
;内心世界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曾经折磨她到死的道侣,竟然现在想当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以前一丝一毫都无法分与他人的爱,如今他却只乞求这一丝一毫。
苏叶不知道,她直接略过了状如槁木的望宁,同江华说道:“恩,必然要进城,不管城内有没有人,这里埋的又是何人,我们都要进城,一探究竟,除掉邪祟。”
“恩,苏师姐说得是。”几人都点了点头。
于是,苏叶收起玉简,眼神坚定,朝城门处走去。
*
不多时,几人离开坟场,入了城内。
从城门通往城内的路极长,幽暗无光,只在通道的尽头处现着一圈光亮。
他们五人朝前走着,无人说话,脚步声在这近似幽闭的环境内无限放大,飘荡在了这整座城池上空。
城内没有一人,没有一丝人气,寂静得令人可怕。
而在他们终于走过这长长的通道,入了城内之时,身后斑驳的,已经掉了大片红漆的城门却突然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城门动了。
几人皆抬头,眼眸睁大,对视片刻后猛地转身朝后看去时----
“砰---”的一声,城门重重地关上了,远处不再有光亮,一片漆黑。
几人心照不宣,眉头紧皱,脸色都没好看到哪去。
苏叶转身,执剑的手臂蓦地抬起,她将闪着银光灵力注入剑身,而后曲起手肘,只听“呼”的一声,剑刃破空,带着锋利剑气,以不可阻挡之势直往城门处而去。
而转瞬之间,下一刻便是“叮--”的一声,犹似两剑激烈相撞交锋,而她的灵剑未破那城门分毫,一下便咣铛一声,落在了地上。
苏叶和其余几人似是预料到了会如此,见此,脸上都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他们都是修行之人,妖魔鬼怪,秘境幻境见过不少,清楚这里面的游戏规则。
这城门一关,怕是没杀死作乱的妖魔他们就出不去了。
要么妖魔死,要么他们葬于此地。
没得选。
“收。”
苏叶一声命令,落在地上的灵剑便咻的一声,听话地回到了她手中。
“你们也都看到了。”苏叶将剑收回剑鞘,用剑指了指身后紧闭的城门,道,“城门破不开,唯有斩杀邪祟,我们才能活着离开这里。”
“苏姑娘可害怕?”望宁一直站在苏叶身旁,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令她厌烦反感,他亦可最大限度地靠近她。
“害怕?”苏叶闻言,红唇弯起,嗤笑一声,妖艳又惑人,“怕是望宁兄怕了吧?也是,你现在连御剑的灵力都没有,怕也正常,正常。”
苏叶腹诽,如今的她再不是连筑基修为都没有的小修士,她早已达元婴境界,甚至她体内涌动的灵气还不断提醒她,化神期可能马上就要来了……她怕什么?她勇猛无惧,干就完事了。
望宁目光烈烈,眼尾扬起,他此时是对苏叶的嘲讽挖苦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眉目荡漾,一副非常受用的样子。
现在的他,连被她讥讽戏弄,甚至于被她虐被她骂被她打,他都觉得愉悦。
只要面对他不是那漠然冷漠到极致的眼神,他心里都是欢喜。
“在下心里的确害怕。”他不争论,承认下来,注视着苏叶,说道,“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别人,接下了这活,便要说到做到,苏姑娘如此厉害了得,修为远在我之上,身上的灵力亦是纯净无暇,浑厚无比,一般妖邪不敢靠近,到时候还烦请到时候苏姑娘能多多关怀在下,与在下一起除妖,让望宁能沾一沾苏姑娘的灵力庇护,若是如此,望宁不胜感激。”
望宁满满的一副求人语气,眼含笑意,眉目温和,语气卑微,他狂吹了一通彩虹屁,贬低自己抬高苏叶,这姿势熟练的,都快把苏叶吹到了天上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纵是苏叶,也不免老脸一红,没理由拂他,只能答应了下来:“好说好说,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望宁兄到这平圭过来,是所为何事?”
“这个。”望宁将久久落在苏叶身上的目光移开,望向眼前这看上去甚是整齐干净的街道。
商铺林立,道路两旁满是支着的各式摊子,一眼看去,的确与平常的繁华街道并无二致。
只是这处,看得愈久,愈发有一股阴寒之气浸入四肢百骸。
表面繁华,实则荒凉。
表面人市,却不见人影,宛如黄泉鬼市。
望宁看了片刻,而后收回目光,面向苏叶,目光灼灼:“在下来这平圭国,是为了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