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注意到了时川手上的戒指,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成家了?”
时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不少,“对,前年结了婚。”
“对方是做什么的?”
“他和我是一个高中的,现在在A大当大学老师。”
胡老师明显顿了一下,“同一个高中?他是哪一届的?”
“和我一届的,他叫游洲,您认识他吗?改天我可以带他来见见您。”
中年女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怔忪,嘴唇有点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时川沉默地看着慌乱和震惊的表情交替在她的脸上出现,过了许久,胡老师把额前的一缕白发拂到耳后,再抬起头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笑容欣慰,“不用不用,你们现在工作都忙,照顾好自己就行。”
晚宴时间不长,时川也在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人,所以不过一个多小时,他就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果不其然,时川离开的身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几个大腹便便的领导不顾他的婉言拒绝,硬是要把人送出酒楼。
时川耐着性子和他们在门口彬彬有礼地道别了半天,终于得以脱身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到了正站在一旁的胡老师。
后者的目光专注而复杂,时川的心脏突然没由来的微微一紧,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了?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女人像是没料到他会走过来询问,缓过神后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也有点犹豫,嘴唇开合几下,最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小时啊,你一直都这么聪明,唉,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就是岁数大了,总想唠叨两句。”
“你和小游都是好孩子,老师想说,小游不容易,我希望......你能和他一直好好的。”
几分钟后,梁成柏意外地接到了时川的电话。
“让司机先回去,把车留下,我有点事要办。”
男人的声音宽厚低沉,梁成柏知道这说明老板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时川从来不是允许别人多管闲事的性格,所以梁成柏也只是迅速应下,然后按照他的要求让司机先回家,给时川送去了钥匙。
一切处理完毕,梁成柏看着自己身侧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游老师这件事呢?
*
偌大的停车场空无一人,无尽的寂静让车内的时间缓慢得有了凝滞感。时川静静地独自坐在车里,黑暗拂上面容,让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时川刚才很敏锐地看见了胡老师在提起游洲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所以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直长久盘旋着同一句话。
“小游不容易,“时川深吸一口气,复又低声重复一遍:“不容易。”
她所说的话必然与游洲有关联,而什么问题一旦和游洲扯上了关系,时川就不可避免地想要刨根究底。
手指在膝盖上规律地点着,他反复思忖着胡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刚才周围人很多,时川没能找到机会问出这句话的含义。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刚结婚前时母放在他面前的那一沓资料,心里越发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只是拿起来草草一翻。
印象里只记得游洲的父母在高中的时候离婚了,以及两人的高中和大学刚好都是同一所学校。据他了解,时川家庭也不像特别困难的样子,如果不是经济上的困难,那还能是什么呢?
理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良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嗯,是我。”
对面的声音睡意朦胧,“时哥?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啊?出什么事了?”
沉默在黑暗中如有实质,时川莫名觉得喘不上来气。
远处的路灯昏昏黄黄,上面的灯罩带锈蒙尘。时川望着远方,竭力以一副轻松的语调问道:“我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