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喝汤药,嗓子眼儿直往外冒苦气。”
长生把西瓜放回冰盆里,丝毫不留情面,“不行,孙太医说你三年内不得入寒食。你不遵医嘱,若是哪日死了,阿姐要伤心的。”
“哎哟呸呸呸,你这丧瓜孩子,回屋念书去,整日嘴里没句好儿。”花芷萝坐起抬了抬手臂,做出要收拾他的模样。
小案另一边的藤竹躺椅上,楚明玥半躺着往口中送入一小块儿西瓜,她未侧目,只听到长生一路跑走的脚步声。
待她咽下口中凉甜果肉,忽然坐起,眉目皆是惊喜,凤眸越过小案往那端一挑,唇角抑不住得意之色,“他方才可是唤我阿姐了?”
花芷萝接过水月递给她的温热花茶,复又躺下,“瞧你这一脸喜色,没出息。”她轻剜楚明玥,“那丧瓜孩子都要被你惯成这府里的小祖宗了,一声阿姐就给你高兴成这样。”
她朝那边抛一个飞眼,尚有些许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坏笑,“你分我块儿瓜吃,我保证替你把那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楚明玥双腿盘坐,又拈起一颗葡萄朝花芷萝晃了晃,接着送入口中,“你?”她竖起一根食指伸出手臂摇了摇,“我不信,长生被你带几日,定是要染上一身纨绔习性。”
花芷萝不满瞪她一眼,说回先前话题,她放下花茶撑起手臂侧卧,“你说这朝中,是哪家不怕死,敢包庇那些古纥人。”
楚明玥歪头沉思片刻,摇头,“不知,不过,那些未抓到的天罚流言散播者,大抵是不想抓。”
“你怎知?”花芷萝挑眉,“你入宫了?”
楚明玥翻过去一个白眼,“我这些日子忙着照顾你,都把要入宫的事情给耽搁了。”
她白日醒来,惯不记夜里做过的梦,但那日突梦儿时之事,她一直谨记,要入宫和那人谈一谈,以解心中所惑。
花芷萝幽幽叹一口气,戚哀长喊:“想我花家门楣往昔何其荣光,一朝凋敝,啧啧,往后啊,你得一直照顾我,我孤苦无依,太惨了,昭阳郡主可不能不管我。”
楚明玥听着这番话,神情逐渐沉凝,她复躺下,缄默几息,终于展颜舒笑。她知花小六,正如花小六知她。
那一番话,恰恰说明在花小六的心里,不曾因花家与楚明玥心生芥蒂,也是属于花小六的独特安抚,她在告诉楚明玥,无需愧疚。
头顶一阵窸窣响动,是睡在花架上的玉狮子伸直四条腿翻了个身,随着它的动作,萝叶一阵晃动,有光束顺着罅隙漏下来,打在楚明玥的脸上。
她抬手覆住双眸,以躲灼光,只是眼皮下,仍旧一股酸涩热意。
*
一连数只黑羽鸟从大明河宫的小书房窗口飞出,转而振翅入九霄。
小书房里,崔司淮、张辞水站在书案一尺开外,而书案后尚低头执笔之人,左手腕上依旧缠着绷带。
二人相视一眼,崔司淮先开口。
他往前迈一步,拱手行礼,十分规矩,“启禀陛下,微臣无能,未能从天辰道人口中审出其幕后主使者。”
书案后的人未停笔,直到批完最后两本奏折,才面露厌恶把手中毛笔抛入笔洗。
“竟是看不出,一个道人如此嘴硬。”宣珩允漫不经心扫过二人。
崔司淮低眉垂目,“那道人倒是尚未用刑就都招了,只是与他传递消息之人每每出现,必用斗笠遮面,他只知是个男人,长相、背景这些一概不知。”
凛冽的眸光移向张辞水。
张辞水心上一沉,只觉头皮发麻,“抓回牢里那几个古纥人,一入大牢,就,就尽数中毒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