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喜爱珍宝,尤其喜欢那些亮闪闪的东西,而且很喜欢把这些宝物藏在隐秘的洞穴里,或者不见天日的地底深处。
历代北阙黄帝都有自己修建的宝库,龙归云自然也有这个习性,他的东宫就有藏宝库,里面堆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他默然无语了会,看着羽流萤梨花带雨的脸,沉声问道:“你在皇宫时,我可曾让你缺医少药?”
羽流萤酝酿了半天,听到此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当然知道殿下对我好,除了我的父母,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自然想留在殿下身边,永远陪着殿下。”
龙归云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神色冷酷:“那你后来为何假死?”
羽流萤摇头,哭得脸都红了:“我没有假死,我当时坐在绣架前看书,那本《游仙夜话》都是鬼怪故事,我看着看着就害怕了,里面又掉了两张泛黄的纸张。”
“那纸很脆,我不小心弄坏了,就让彩蕴去找你,顺手把纸塞进了腰带里。”
“后来也不怎么,绣架上的红线突然动了一下,然后那些红线全都朝着我飞来,身体很疼,疼得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在一辆马车里,一个蒙着脸的人坐在我身边,说掀了我的棺材,拿了我的钱财,就要替我消灾,这样不损阴德。”
“他还说我运气好,没有死透,嘴里又含着定容珠,是定容珠救了我的命。”
盘先生给她的那个假死药,其中一味主要成分正是磨成粉的定容珠。
定容珠可以保尸身不腐,也可以将没有死透的人一直保持在那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他也是西海魂族的人,回到西海魂族后给了我一些银钱,我就又回到绣庄里,做一些针线活。”
“经此一事后,我也万分后怕,时常觉得自己福薄,想来是德不配位,所以才遭此劫难,不配待在太子殿下身边。”
她又落了泪:“在裁缝铺里养好了身子,就想回羽朝祭拜父亲,回程时在这里歇脚,没想到会遇见殿下。”
龙归云语气淡淡:“去羽朝祭拜父亲,恰好遇到了两百多个诡术师,又恰好和他们一起结伴,前往西海魂族,这一切还真是巧妙啊。”
羽流萤说道:“玉牌会名单泄露,长生殿大肆暗杀诡术师,我父亲是玉牌会的人,作为他的女儿,我自然也不能幸免,好几l次死里逃生,除了在一起报团取暖之外,一个势单力薄的孤女又该怎么活着呢?”
龙归云静静看了她一会,脸上没什么表情。
原著里,龙归云四处征战时审讯过不细作,有些话是真是假他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羽流萤也没指望能把他骗得团团转。
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我知道殿下不信我,可是殿下,我有做过害你的事么?”
龙归云抿了抿唇。
她确实没有害过他。
功法是年幼时被皇后篡改的,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关窍。
她刚进宫时确实心思不纯,但后来也安安分分地和他过日子,对他依赖甚多,连清白的身子都给了他。
想要入皇宫盗窃珍宝也是求生之举,不能说她有什么大错。
和两百个诡术师结伴而行确实蹊跷,她对他有所隐瞒,没有全盘托出,说的话也半真半假,不能全然相信。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打她?
难道把严刑逼供那一套用到她身上?
就那轻飘飘的二两雀骨头,平时仔细养着,还时不时病上一场,要是真严刑逼供,恐怕当场一命归西。
骂她?
他堂堂北阙帝子,难道要对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破口大骂?
就那看到他拔腿就跑、隔着窗纱见到他就被吓得摇摇欲坠的胆小样子,他都怀疑没骂上两句她就哭得背过气去。
思来想去,竟然是打不得骂不得了。
龙归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难啃的骨头。
龙归云脸色一阵变换,一双兽瞳看着羽流萤,冷笑了一声,脸色冷淡地走了。
倒是羽流萤看他转身就走,不禁有点发懵,编织的一大堆谎言全没了用武之地,惊讶之余立刻感到一丝淡淡的不妙。
龙归云这种人,羽流萤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
她坐在床上,眼泪依然往下掉,她拿着手绢擦了擦眼睛,穿好木屐下了床,将手绢用冷水浸湿了敷在干涩灼热的眼睛上。
演员演戏是很耗费情绪的,羽流萤虽然不是演员,但哭了这么一通,脑袋也一阵阵发晕,她扶着太阳穴走到桌前,吃了块竹叶糕。
龙归云下了楼,徐杉看他一脸阴郁的样子,朝着二楼竹屋努努嘴,问他:“打算怎么处理?”
“她的体质对我而言大有裨益,不如当个玩物养在身边,好吃好喝养着,生气时便尽情发泄。”
“从此之后,再不会真心待她。”
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下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