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吃完午饭的小红鸟从从半开的窗子里飞了进来,落在屋里的桌子上,羽流萤给它倒了杯水,正了正神色,说道:“前辈,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
小红鸟在茶杯里啄了两口水,抬起鸟头看着她,字正腔圆地说道:“你怎么丧着一张脸,一脸交代后事的模样。”
羽流萤苦笑:“和交代后事也差不多了。”
小红鸟歪着鸟头,黑漆漆的眼珠看着她,挺起胸脯,鸟脸严肃:“遇到什么事了?”
羽流萤说道:“前辈,我去北阙当细作这件事相比盘先生也和你说过,现如今那龙太子也在竹口村,昨晚我去竹林里散步,没想到遇见了他,他倒是没认出我,可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诡术师的预感那可太灵敏了。
他们经常附魂在动物身上,也有了动物们预知危险的能力。
小红鸟说道:“北阙没有和长生殿结盟,这都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发现皇后是长生殿的暗桩,偷换了龙太子的功法,搞不好北阙就和长生殿一起对付我们三危山了。”
它又将胸脯挺了挺:“你是三危山的功臣,若是你那姘头不念旧情,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羽流萤摸了摸小红鸟的脑袋,微微笑了笑。
纵然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厚,小红鸟这番话还是稍稍安慰了她。
诡术师的身子不争气,不像轻功高强的习武者那样可以飞天遁地,日行千里。
她只能默默地熬,熬过这心惊胆战的时刻。
熬过去最好,熬不过去也不会认命,垂死挣扎一番,再含着强烈的不甘死去。
小红鸟飞走后,羽流萤整理了一下丝线,缝补自己破损的衣衫,那条水绿色的裙子在奔跑时被树枝划破,料子很好,她舍不得扔,就用绿色的丝线在上面绣了一片荷叶,正好和脚上的绣鞋相配。
刺绣的时候,也是羽流萤心最静,
最专注的时候。
绣着绣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傍晚,光线暗了,三花猫趴在窗子上摇摇尾巴,喵呜了一声:“光线黯淡了,仔细伤着眼睛。”
裙子上的荷叶才绣了一□□流萤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绣花针,这些日子精神不济,她一直睡得很早,这几天天气闷热得厉害,晚上也不怎么凉快。
身上出了一层汗,羽流萤有点难受,她拿起扇子扇了扇风,去水缸那舀了一瓢水倒进脸盆里洗了个冷水脸,回屋后又脱了身上的衣衫,换成了单薄的吊带睡裙。
睡裙也是水绿色,丝绸料子薄薄的滑滑的,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雪白的肩膀上,底下是拼接的荷叶裙摆,一直垂到脚背上。
羽流萤穿着木屐,拿着本泛黄的志怪故事,一边看一边坐在窗边吃蜜饯。
窗子上的卷帘窗纱放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蚊虫,一旁还点着驱虫的草药,淡淡的药香弥漫在房间里,一阵又一阵凉风吹进来,叫人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三花猫躺在桌上的枣木果盘里,四爪朝天,姿势狂放,睡得直打呼噜。
猫咪的小呼噜声和外面沙沙作响的竹叶声交织在一起,正在看书的羽流萤也犯困了,眯着的眼睛渐渐阖上,枕着手臂,长发倾泻下来,趴在窗边的小桌上睡着了。
她睡得正沉,窗外忽然响起一阵闷雷声,风从窗户灌了进来,一阵急促的雨点敲打在窗纱上,一人一猫猛然惊醒。
羽流萤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踩着木屐走到窗前,抬手扶住了窗棱。
雷声过后,一道闪电倏地划破天空,黑夜亮如白昼。
在刹那间的白昼中,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影被照亮,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冷厉的脸孔隔着被雨打湿的窗纱,有些朦胧,一双黯绿色的竖瞳如凶兽的眼睛,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正死死地盯着她。
“啊!!!!”
羽流萤发出一声尖叫。
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脚下一滑,整个人晕乎乎的往下倒。
裂帛之声响起。
一只修长的手穿过窗纱,拎住了羽流萤胸口的睡裙。
睡裙的领口本来就很低,他这样一扯,大片春光倾泻出来,露出胸口一大片柔白细腻的肌肤。
骤雨急促如鼓点,被狂风灌了进来,浇了羽流萤一身,胸口那湿了一片,薄薄的绸裙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水珠从她纤长雪白的脖颈上滚落,没入胸口的一片雪白里。
羽流萤半晕不晕,全身的重量都挂在睡裙上,被雨打湿的长发贴在手臂上。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软着身体,睁着一双被吓傻的眼睛,乌黑的眼珠上泛着点点泪光,茫然又惊恐,心虚又怯弱,像只湿漉漉的小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