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时,何顺颂正在院子里砍柴,见到宋时绥,他立刻擦了擦手,在一堆木柴里站了起来。
“时绥,你好点了没?”
宋时绥看到他那张阳光俊朗的脸,胃里一阵痉挛。
她深吸了口气,袖子里的手狠狠掐着掌心,挤出一个微笑来:“好点了,我先回屋了。”
何顺颂点头,继续蹲在院子里砍柴。
宋时绥回到房间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六个月的身孕,和从前的腰身相比,小腹那里已经很明显了,一低头就能看到。
现在也不是能和玉摇光撕破脸的时候,一家子人都在这,她又无权无势,母亲又病着,父亲早些年在江湖结了仇家,都靠玉摇光庇护着,她哪来的底气和玉摇光撕破脸?
宋时绥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觉得哪条路都走不通。
唯一能走的路,好像只有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然后找个理由和何顺颂合离。
可是母亲的身体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么?
如果等五年后才处理这些事,她真得能若无其事假装五年,又不被人察觉到一点异样么?
如果孩子真得出生,她又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无尽的疲惫感涌上来,都快把宋时绥淹没了,她躺在床上,还是决定维持现状。
于是就这样装作若无其事的过了一天、两天、三天.....
七天后,宋时绥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这三天都没有睡着觉,害怕自己再次中了玉摇光的灯影琉璃术,这个秘术邪门到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中术的人去死,她知道自己根本抵御不住。
宋时绥的神经紧绷着,在整整七个日夜都没怎么睡好觉之后,她终于崩溃了,她无法想象以后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生活中。
她连七天都撑不过去,又怎么可能撑过五年。
她终于明白,这种痛苦只会加深,不会淡去。
如果撑不到久远的未来,那就只顾当下吧。
只要没了孩子,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这个月份打胎,是一件伤身的事情,宋时绥只能她知道的最好的医生。
江雨眠距离这里太远,拖到月份大了,反倒更伤身体。
宋时绥又考虑了两天后决定下山,山下有个很厉害的老医生,老医生以前是碧海潮生的医师,后来选在
伏犀山定居,宋时绥经常去他那里买药。()
父母那边,就说是下山时出了岔子,孩子没保住,母亲那边有父亲宽慰,会美食的,在古代,小产这种事本来就很常见,古代人的承受能力比现代人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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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绥打定了主意,准备好银钱,和父母说了一声后下山了。
家里人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山,就让何顺颂陪着她。
下山时,宋时绥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看着何顺颂的脸,她在心里责怪他,怨他,咬牙切齿的骂他。
但奇异的是,她并没有太多的恨。
宋时绥心里清楚,玉摇光想算计一个人,这个倒霉蛋大概率是躲不过的,没有何顺颂,也会有刘顺颂王顺颂张顺颂。
她也明白了何顺颂的那些拘谨,和以前相处时他眼里时不时闪过的愧疚。
那时宋时绥不懂,现在她全都懂了。
下山后,两人依旧开了两间房,吃晚饭时宋时绥往何顺颂的面里下了一点药,他晚上会睡得很沉。
天黑后,宋时绥拿好身上的银钱,在山下的小镇里快速穿行,她穿过一条条小巷,跳进一个院子里。
房屋的灯还亮着,宋时绥直接推开门走进了暖阁。
暖阁里点着油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寻常布衫,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两个茶盏,宋时绥没有注意到。
宋时绥轻声说道:“言爷爷,是我。”
老者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宋丫头,你母亲又病了?”
宋时绥摇头:“不,是我的事。”
“什么事?”
宋时绥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我想要一剂堕胎药。”
头发花白的老者愣了一下。
“宋丫头,你可想清楚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窗子突然开了,一阵凉风吹进来,老者的眼睛落在宋时绥身后。
满脸眼泪的姑娘,身后站着一个分外俊美的年轻男子,月白色的衣衫和发带随风轻扬。
宋时绥睁大了眼睛,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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