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流萤得到了定魂针。
她一向是这样,总能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羽流萤穿着竹青色的裙子,披着白色的兔毛夹袄,乌黑亮泽的头发散落在肩头,捧着一个绣撑子坐在窗边。
外面放着鞭炮和烟花,裁缝铺这里却静悄悄的,三花猫偷溜出去看热闹,盘先生回到了三危山,这里就她一个人,静静在白色丝绢上绣着梅花。
一针一针地绣下去,莫名的孤独在针线上流淌。
她知道。
以后还会有更多孤独的日子。
奇怪。
她是什么时候害怕孤独的?
*
江雨眠在放鞭炮。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糖人,梳着双髻,红绳垂落,穿着红色夹袄,脸颊圆圆的
() (),笑起来憨态可掬。
串在一起的鞭炮像一串农家的红辣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拿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引燃的炮芯,立刻像幽灵似的飞了起来,眨眼剑就退了两米远。
鞭炮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曲笙寻大声喊道:“老江你搞什么啊,我还以为一个女鬼从我头顶上飘过去了,我跟你说多少次,大晚上的别穿白衣!”
江雨眠捂着耳朵喊道:“我的紫衣服脏了,还没干。”
曲笙寻也捂着耳朵喊:“那你穿黑的不行么!”
江雨眠继续捂着耳朵喊:“我这么白,穿黑衣更吓人好么!”
鞭炮放完,两人才放下手,江雨眠推了一下曲笙寻:“曲子,你再买点。”
曲笙寻挪了挪:“你怎么不去!”
江雨眠拿着手里的糖人,说道:“我不会讲价,他们看我好欺负,卖的贵。”
曲笙寻白了她一眼,抖了抖身上海蓝色的斗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江雨眠怎么会觉得“自己好欺负”。
真是无语,她生气顶多站在人家房顶上骂街,江雨眠是直接能把人家头盖骨掀飞的。
她骂骂咧咧地买了一大堆烟花和鞭炮,江雨眠一根一根地划火柴。
烟花在天空绽放,曲笙寻仰头看着,说道:“我九岁的那年......”
鞭炮炸响,江雨眠没太听清:“你九岁那年怎么了?”
曲笙寻笑了笑:“没什么。”
就是爱上了一个注定会消失的人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江雨眠手里的那个小糖人身上,“这糖人你都拿了一天了,怎么不吃?”
江雨眠笑了一下,慢慢说道:“不舍得。”
*
丹丘谷四处环山,通往这里的路,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峡谷。
因为狭管效应,峡谷里的寒风格外凛冽,这些风吹过一些岩缝时,会发出诡异的尖啸声,尖锐刺耳,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种黑暗寒冷的地方,常人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好在,这里有一些背风的山洞。
山洞又黑又冷,商枝抱着一堆木柴,哆哆嗦嗦地钻了进来。
闻人听雪把身上的熊皮毯子分出一半:“我焐热了,快进来暖和会儿。”
商枝摇摇头,抖着身上的雪沫子。
她穿着一身黑衣,头上的玉环抹额又被蹭歪了,吊儿郎当地挂在她饱满的额头上,商枝伸手扶正抹额,脱下身上的黑色斗篷,挂在山洞口挡风。
木柴堆在地上,闻人听雪拿出火石点燃,掏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在火上烤了起来。
商枝坐在她身边,拄着下巴说道:“今天好像是新年。”
闻人听雪说道:“是新年,我们又长大了一岁。”
商枝叹气:“这次的差事是真不好办啊,早知这样,就不让你过来了。”
闻人听雪把烤好的馕递给她,燃烧的篝火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清丽,漂亮的丹凤眼看着商枝,神色严肃,“你知道的,我一定会来,不仅是因为你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身上背负着一千两百个幼童的命,这是我欠这些孩子的,也是长生殿欠我的,我曾立下重誓,这辈子要与长生殿不死不休。”
商枝拍拍她的肩膀,想起了她九岁那年遇到的那场大|饥|荒。
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商枝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吃着靠热的馕,又打开随身携带的酒壶,喝了一大口烈酒,等喉咙热了,才对闻人听雪说道:“阿雪,长生殿的势力盘根错节,是深深扎根在这个世界里的毒瘤,它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庞大。”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知道长生殿为什么屹立不倒吗?”
闻人听雪摇头。
商枝说道:“因为长生殿是由人心的欲望构筑成的,欲望永远不会消失,一个长生殿倒塌,马上就会有另一个长生殿拔地而起,相同的事情,每天都在历史上重演。”
闻人听雪说道:“一个长生殿拔地而起,马上就会有一群人将它推倒,即使成为那些倒塌砖瓦下的泥,我也不会后悔。”
商枝笑了,“阿雪,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但总有一部分人不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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