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手臂歪嘴一笑:“遇到这种事活络一点,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却在男女之事上不太灵光,可见世人都有自己的短处啊。”
龙归云走到窗边,看着小宫女拎着水桶踉踉跄跄地走进梅林里。
*
羽流萤和红馥一起回到了耳房。
做完洒扫伙计的宫女
们正在院子里熨烫衣物,院子里是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谈笑声,羽流萤拎着篮子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坐下来绣帕子。
一只燕子从她头顶上飞过,燕子一旦飞得低,就预示着天要下雨了,动物对天气变化的敏锐程度远远超过人类,作为一个附魂在各种动物身上的诡术师,羽流萤对天气的变化也有着不亚于动物的敏锐感应。
今夜会下雨,而且雨会下的很大。
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全部去和这世界做交换,用勤劳换取金钱,用痛苦换取力量,如今要用身体去换取生存的机会。
人们身上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来和这个世界做交换的,这是一桩冷冰冰的买卖,即使是她的初夜,她也应该将价值最大化,去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去交换更多的东西。
如果只因为几块点心就轻易答应了龙归云,只会被这位龙族帝子当成一个廉价的玩|物,白白浪费了她的第一次。
原著中这些男主们一旦想要什么东西,是一定会用尽手段的,龙归云也不例外。
无论爱与不爱,无论真情假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投入越多,才会越用心。
在原著中,他最喜欢用自己的权势将女主逼得走投无路,然后等着女主眼泪汪汪地投奔他,眼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更不会让他费多少心思,只需要一句话,一个轻飘飘的吩咐下去,北阙的龙族帝子就可以将一个蝼蚁般的小宫女逼得走投无路。
闪烁着寒光的绣花针刺透洁白的丝绢,羽流萤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捏着绣花针的指尖轻轻一挑,刺入丝绢的针脚便歪了,绣了几针下去,丝绢的栀子花便变得粗糙了。
栀子花绣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耳房的院子里点上了宫灯,张嬷嬷在检查宫女们的绣品。
羽流萤将这幅绣品呈上去的时候,察看绣品的张嬷嬷果然狠狠地皱紧了眉头,她把绣着栀子花的丝绢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指着羽流萤大骂道:“教了你这么多日子,硬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是不是天天偷懒耍滑了!”
羽流萤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缩着肩膀用发抖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偷懒。”
话音还未落,张嬷嬷手里的藤条便狠狠地抽在了她的手臂上。
羽流萤疼得倒吸冷气,嬷嬷罚宫女的时候,宫女是不能躲的,否则只会被罚的更厉害,张嬷嬷挥舞着藤条,朝着她的手臂抽了五十多下,羽流萤的两条手臂火辣辣地疼着,肯定都被抽肿了。
等打够了,张嬷嬷凶神恶煞地瞪她一眼,把手中的藤条往桌上一扔,啐了她一口,恶狠狠地说道:“今晚罚你去洗梅阁的台阶上罚跪,不跪到天亮不准起来!”
在旁边看热闹的宫女们相互对视着,都觉得这个惩罚有些太过严重,确实也不敢为羽流萤求情,张嬷嬷刻薄严厉,总是阴沉着一张老脸,只有收银子的时候脸色才会好些。
新来的小宫女不知道规矩,来这里的时候没有给张嬷嬷银子,因此分给她的活计繁琐沉重,每天都有绣不完的针线活。
站在角落里的红馥也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羽流萤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拎着一盏宫灯,哭着跑去了洗梅阁,在台阶上跪着。
梅坞一到了晚上便黑漆漆的,洗梅阁更是一盏灯都没有,只有羽流萤手里的宫灯亮着。
漆黑的夜色中,一只长毛三花猫从羽流萤脚边走过,毛茸茸的猫脑袋看了看洗梅阁,身后的尾巴高高竖了起来。
猫咪的肉垫在地上行走时悄无声息,羽流萤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带着讥诮的笑容,拎起裙摆跪在了台阶前。
天上黑云翻滚,仅有的一弯残月很快就被乌云遮住了。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过天空,过了几秒,轰隆隆的雷声便随之而止,大雨倾盆而下,羽流萤仰着头,朝着夜色中的无边雨幕冷笑一声。
静室内,龙归云站在窗边,看着跪在洗梅阁台阶前的宫女。
风雨飘摇的浓黑的夜色中,那一抹柔弱的丁香色宛若被风雨摧残的丁香花,在狂风骤雨中颤抖摇晃,被拍打的不成样子。
徐杉站在他往下看了看,说道:“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你居然也下得了手!”
龙归云说道:“本王会弥补她。”
徐杉点点头,“可不是吗,被你这么欺负,你当然得好好对人家。”
越来越猛烈的风雨中,那一抹纤弱单薄的丁香色身影狠狠地摇晃了一下,徐杉于是“哎”了一声,“她要晕倒了!”
耳边风声响起,身边的龙归云已经没了影。
羽流萤被暴雨拍打得睁不开眼睛,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浇透,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她摇摇晃晃地跪在那儿,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变成了铅块,在慢悠悠地往下坠。
突然间,敲打在她身上的雨水突然停了,她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画着雪中寒梅的水墨伞面。
伞下是男人的脸,在浓黑的夜色中,阴影铺满了他大半张脸,更显得轮廓深邃阴沉邪肆。
这个原著中将她活活剥皮的男主正垂着眸子看着她。
雨水从小宫女脸上滑落,她颤着湿淋淋的睫毛,睁着一双湿淋淋的眸子,跪在伞下仰着头看他。
她脸上的淌落的水滴好似雨水,又好似眼泪。
外面在下雨,伞下的她,眼里也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