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咧了咧嘴,正要对小红笑笑,却听着小孩大哭着说道:“你不是被人架在火堆上烧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商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一瞬间,她脸部的每一寸线条都被冻结了,就连眸光也变得冷而硬,她灰蒙蒙的瞳孔凝视着那孩童所在的方向,似乎有怪物的狰狞触角从她的瞳孔中攀爬出来。
那小孩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哭声哽在喉咙里,看向一旁的红衣男人。
那男人朝他招手,那小孩迷迷糊糊,好像被无形的线牵着似的来到他面前。
红衣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烙印在男孩的脑中:“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男孩忘了哭,乖乖说道:“我叫小豆子。”
红衣男子指了指那个摆阵的人,问道:“你认识她?”
小豆子眼神发直,恍若梦游般点了点头。
“你是如何认识她的?”
“地震了,我们被埋在山里出不去,她摆了个阵,把山凿开,她是摆阵人。”
“摆的什么阵?”
“十八阴门鬼杀阵。”
小男孩呆呆的,看见红衣男子的长眉微微挑了起来,讶异地看了那摆阵人一眼,那红衣男子继续笑眯眯地问他。
“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
小豆子说道:“出了山洞,外面是好大好大的雾,雾中有个人对我们说,只要烧死她,我们村民就不用被鬼吃掉,所有人都能活着。”
“哦?”
“那你们都活下来了吗?”
小豆子呆呆的,却有两行眼泪落下来。
“都死了,地震了,大家都在跑,又有好多影子跟着我们,吃了很多人。”
商枝仰起头,倚着树干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只柔软的手拂上她的脸,味道香香的,小红又凑了过来,微凉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抚摸,附在她耳边问道:“小鬼,是不是很伤心?”
商枝摇头,开口说话时嗓子莫名有点哑:“没有伤心,只是有点失望。”
“只有一点么?”
商枝耸了一下肩膀,无奈地笑了一下:“对,只有那么一点,可能是我的心变硬了吧,你知道的,鬼道很多阵法都需要人命填上去,我一直束手束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总施展不开。”
“教我鬼道的老头子对我说,当将军的出去领兵打仗,手下的士兵哪有不死的,他说我,你不能因为害怕士兵死,就不去打这场仗。”
“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那些修到天人境的鬼道强者,随便一个阵法就地动山摇的,一个地震,能埋三五千人,死伤最少也得数百,人家有自己的地盘要管,有自己的人要护,哪有空管别人的死活。”
商枝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说道:“小红,你刚入地鬼境,距离天人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会懂我的痛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那时候上小学一年级,经常望文生义,理解错了意思,以为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把所有东西都当做狗。”
“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无所谓仁慈,任凭万物自生自灭,你看那些九品天人,一个阵法能颠覆一座山,挥出一剑能让江水分流,山里的人和鸟兽,江水里的船和鱼儿,这些他们都不在乎。”
“就像一条路,走的越远见到的黑暗越多,而且这条路根本不给人休息的机会,一个背负太多行囊的人如果想走远,注定会被身上的重量压死在路上,所以只能不断抛下那些行囊,当达到终点的时候,你说他们还剩下什么呢?”
“所以我觉得,每一个九品天人都很可怕。”
小红沉默了,就连抚摸商枝的手都放下了。
商枝苦笑:“我就是发发牢骚,你听听就算了,也许我到了天人境,就不在烦恼这些事情了,我会失去一些东西,但也许会得到更多。”
小红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鬼。”
他伸手捏了捏商枝的鼻尖,又开始逗弄她,商枝说道:“你别闹,这里还有小孩呢。”
小红说道:“他已经睡了。”
商枝好奇地问道:“怎么睡这么快?”
“你若能看见,就知道他中了毒,被人做成了疫尸,再过一些日子就会死掉,引发一场空前绝后的瘟疫。”
商枝想起了原著中的赶尸客结局,那个赶尸客被艳鬼扔进羽朝皇宫的水井里,让羽朝爆发了一场大瘟疫。
她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忍不住抱紧了身边的小红,汲取他身上淡淡的体温。
“幕后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红说道:“可能在选继承者喽,很多鬼道天才都是这么发掘出来的,难道你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