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流萤说道:“当然不一样了,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犹如猎人在看猎物,目光先是在脸上流连一圈,然后看向胸,又再看向腰,最后目光往下移,落在女人的裙摆上。”
“大概是在想裙摆里隐藏的双腿是否笔直纤细吧,然后目光又是一转,隐隐瞥向女子的绣鞋,估量脚掌大小,是若是脚掌小的,恐怕要在心里说一声纤纤玉足,已经想着来日如何放在手中把玩了。”
商枝从小便被人认作男子,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目光,即使在现代社会,因为身高实在是鹤立鸡群,即使长相艳丽夺目,也没有几个男人敢站她的身边。
商枝假想了一下,假如这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顿时头皮发麻,打了个哆嗦,“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吧,总有一些秉性高洁,节身自好的男子吧”
羽流萤摊手,“也是我倒霉吧,这一路走来竟没遇到过什么正人君子,看上去再矜持
() 高雅的君子,看我的眼神也是如此,而且风流韵事什么的,对那些所谓的君子而言也是一桩美谈吧。”
商枝说道:“你好像有点恐男,呃,就是不愿意接近男人,其实你也不必对这世道失望,总有一些很好的男人,我这些年走江湖,也见过不少有情有义的男儿。”
她看着羽流萤楚楚动人的娇美脸庞,“而且漂亮姑娘嘛,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总免不了许多烦恼。”
羽流萤抿嘴一笑,“我倒希望能像你这样,日日活得这么潇洒。”
她从架子上拿了一团黑色的线,“你这腰带和钱袋都破损了,我给你缝补一下吧。”
商枝也不客气,解下了身上的腰带,又从系在腰带上的钱袋里拿出离开碧海潮生时江雨眠送她的小瓷人,才把钱袋递过去。
穿着红夹袄,梳着双髻的瓷娃娃眉眼弯弯,笑眯眯的,看着特别喜气。
羽流萤的目光落在瓷娃娃上,仔细打量了一阵,两根纤纤玉指捏住了绣花针。
“这瓷娃娃看着玉雪可爱,是从哪里买的?”
想起困在碧海潮生的江雨眠,商枝神色有些低落,抚摸着手里的瓷娃娃说道:“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羽流萤接过钱袋,看了一眼上面的破损之处,坐在绣架旁细细缝补起来。
“看你一直贴身戴着,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吧,是不是相识很久了?”
商枝坐在绣架旁的另一个凳子上,看着绣架布帛上绣好的水墨山水,语气怅然:“相识时间不算长,只是那时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我们又有求于她,向她许下承诺,只要她肯帮忙,我们就会助她离开樊笼重获自由。”
羽流萤捏着绣花针的手指顿了一下,又慢慢在钱袋上缝下一针,“然后呢?”
商枝长叹一声:“后来啊,我才知道我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也是知道的,却还是帮了我们,我们离开的那天她把这个小瓷人给了我,说让我带着这个瓷娃娃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羽流萤又落下一针,黑色的钱袋,黑色的细线,完美融合一体,细密的针脚和精湛的绣功将破损处慢慢缝补好,她拽着那根长长的黑色细线,不知为何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是啊,想为她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中。”
商枝说道:“你说的对,确实是这样的滋味,但我不会放弃的。”
羽流萤抬头看着商枝。
这个浑身书卷气的姑娘有一双开扇型的柳叶眼,眼角微弯,眼尾上扬,这种眼型风流婉转,含蓄柔情,有一种非常古典的婉约美感,尤其是右眼眼尾处的艳红泪痣,更衬得她眼波流转,楚楚动人。
这样一双漂亮眼睛,柔情脉脉、眼波流转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十分要命。
商枝虽然是个直女,但也被她看得老脸一红,不禁在心中大喊漂亮妹妹我爱你。
羽流萤冲她笑了笑,对她说道:“你这个钱袋既然贴身带着,那我给你多缝几针,你若不急着用,我在里面给你缝一个夹层,你单独把这瓷娃娃装在夹层里,就不用担心磕碰了。”
商枝胡乱点头。
闻人听雪卖了一下午豆腐,日头落山的时候,她终于看见商枝从对面的裁缝铺里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崭新的钱袋。
闻人听雪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去对面的裁缝铺里买钱袋了么?”
商枝摇头:“我没买钱袋,她把我的钱袋翻新了一遍,还在里面缝了个夹层,又在钱袋上缝了好几片枫叶。”
黑色的钱袋上被缝了好几片红色的枫叶,闻人听雪看着钱袋:“翻新就翻新,人家姑娘心灵手巧知恩图报,你干嘛这副表情,好像丢了魂似的。”
商枝摸摸脑袋,“她今天对我可温柔了,又给我缝钱袋,又说要给我做一身新衣裳,还说我的发带也旧了,要给我找一条新发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向闻人听雪,脸上有一丝惊恐,惊恐之余还有一丝微妙的自恋,喃喃道:“阿雪,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都怪我,长得太过英俊了。”
闻人听雪:“......”
她无语了一会,说道:“商枝,你一直都很好。”
商枝翘起的嘴角已经快压不住了,“是吗是吗?我哪里好?”
闻人听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说道:“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