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云渺屏退了我留给他的那些侍卫,孤身同右丞家的秦逸一室相处。”段霖笑得越发阴狠渗人,心口处的绷带重新渗出几分血色,看向段璋的眼神满是嘲讽,“你如今在替云渺赔罪,不如猜猜,他又是替谁揽下罪责?”
寝殿内鸦雀无声,恍惚间连窗外呜呜咽咽的风声都清晰可闻。
几乎同时同刻,两兄弟心中一齐闪过个念头:
那个有恃无恐的小骗子。
……
看到对方脸上稍纵即逝的错愕,段霖不禁产生额外的快意,对段璋先前和云渺好似共相唇齿的嫉妒也冲淡几分。
然而尽管如此,他心下却也起疑。
是否因为早先他袖中掉出的那把长命锁,才让云渺误以为自己知道他假郡王的身份呢?
不对,当时云渺脸上的轻松自在不似作伪。
段霖实在不觉得,以云渺的性格能在当时保持镇定不露半分马脚,甚至转头就立刻对付自己。
难道是急中生智?未免太巧些。
此事细细思量起来处处古怪,然而段霖先前刚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实在心力有限想不出所以然。
更何况,有件事情让他耿耿于怀,简直不可忍受半分。
那就是,云渺若早早便知晓身世之谜,为何不斩草除根杀了最大的祸害齐忱!却反过来想先一箭想了结自己?
不可能。
段霖不愿意相信自己还不如个奴才。
他更不愿意去想,究竟是因为什么,云渺才留着齐忱那个最大的威胁不肯下手!
……
“父皇内里是个多么凉薄,多么厌恶欺瞒的人,如何会容忍疼宠多年的外甥是假货;长公主又会如何处置一个占据自己亲子位置多年的人?”
见段霖眉目间戾气愈重只是沉默,段璋不得不再次开口道:“你只要装作从不知道这些事情,等我杀了那个齐忱就好。”
“……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齐忱不可能全须全尾踏出盛京。”良久段霖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嘶哑异常,眸中闪过一丝寒光道:“南边势力盘根错节,你我的手能否伸那么长尚且不好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段璋深深看了眼这个从小到大都玩世不恭的弟弟,半晌才道:“好。”
……
偌大的寝殿,再次只剩下段霖一个人。
他有些脱力般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面无表情盯着鸦青色床帐。
心中跳跃过一个又一个名字。
先是齐忱,又是秦逸,现在连大哥也掺和进来搅混水。
各种情绪充盈在一颗心脏中,酸甜苦辣纷纷乱乱,使得段霖突然很想去见云渺。
他在心里算计着。
齐忱马上就会死,那个秦逸更是不足为惧,而自己手里则捏着云渺不止一个把柄。
对方既然可以哄骗着大哥为他奔走,如何不能温言软语对自己呢?
……
……
宣鹤殿。
哪怕一路乘着软轿,可双足刚刚落在地面上,云渺就觉着两条腿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毕竟以身比作画纸,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让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过苦的小郡王浑身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