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倏地提高声音喊道,又在下一秒愣住。
他本来想用虫族的语言问“有虫吗”的,却在开口的瞬间再自然不过地用上了故土的母语。
仿佛被遗忘的从未消失,只是被迫隐藏在了灵魂深处,等待着终有一日从纷杂的乱象中探出头,声嘶力竭地呐喊,几乎振聋发聩——
别忘记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耶尔瞳孔骤缩,在一片死寂中,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低下头,发现胸口处有一个空落落的大洞,每一缕风都可以穿过它,然后带落灰烬般的渣滓。
他伸手去摸,直接穿过去了,因为没有树根般强壮的神经血管、没有滚烫的鲜红的血,也没有构建组成身体的肉。
他想试着拿点什么东西填塞一下,却发现连手心也苍白一片,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没用的。
耶尔突然想。
他再怎么拼命学习装作融入,也依旧无可救药地孤独着,无法得到拯救,看不到眼前的路在何方,也想象不出来一点未来的模样。
今天的生活应该就是他能得到的,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景象了吧?
可是不够。
完全不够,那个空洞一点点都没有被填补上。
……也许是时候了。
他想,是时候了。
那根始终潜藏在神经中的毒针,倏地洞穿灵魂,将他从自欺欺人和浑浑噩噩的麻木中唤醒。
他再次感觉到了锋锐至极的痛楚,但那惊醒和苦痛带来的却不是愤怒或失望,而是一片顿悟般的平静,甚至欣喜若狂。
他逐渐加快了速度,从小步走到大步走,又变成了小跑。
跑过小区花坛长长的小径,几乎是冲进了楼道中,又两步并作三步跨过了好几楼,手里的蛋糕被撞得面目全非也顾不上。
但站在那扇门前,耶尔又倏地冷静下来。
“不能太草率了,不然一定会被发现。”
在一分钟内构思好了完善的计划,他打开了房子的门,又命令智能家居打开了最高级别的密钥,确保不会有谁闯入。
猝死,穿越。
死亡,回去。
曾经的生活一片缝缝补补的狼藉,平平淡淡甚至无聊至极,但并非没有可爱的事和可爱的人,偶尔也会遇见闪着光的幸运。
而且,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也有必须肩负起来的责任,还有最重要的——
是没有人去扫的妈妈和外婆的墓,有可能被领养也可能流落街头的汤圆。
那是让他始终惦念和记挂着的事,以至于让他无比坚定这一刻的选择,甚至感到迫不及待起来。
离开这里,回家去。
在那滚烫的鲜血汩汩涌出,逐渐浸透身下的床铺时,在视野逐渐蔓延上黑色斑块时,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念头。
在一片死寂中,他带着微笑,满怀希望地闭上了眼。
……
“后来不知道是谁察觉不对劲报警了,然后我就被救出来了,从此上了红色警戒保护名单。”
耶尔往后靠在沙发上,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故作轻快道。
“你也知道那东西,一旦被记上就好像被标志的囚犯一样,去哪里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