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难得主动开口说话,声音艰涩而犹豫,试图让耶尔理解他的想法,“整天无所事事的,像个无耻的寄生兽一样。”
军雌的骄傲秉性让他没办法理所当然地躺着,吃雄虫的穿雄虫的,赖在雄虫的房子里养伤还什么都不干。
刀剑可以被磨损被折断,但是埋没在温柔乡里失去锋锐就是耻辱,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原则和骄傲。
耶尔愣了愣,他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雌虫也许太无聊了,该给他找点活干,但双眼失明确实是个很大的阻碍。
他沉吟片刻,起身去了阳台。
过了好一会,耶尔才从外面回来,毛衣上的寒气未散,重新坐回座位上,把手里的东西一层层拆开。
他没注意面前的雌虫神色有些慌乱,放在桌面上的手收紧成拳。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什么?”耶尔无知无觉道,将东西塞进雌虫手里,“这个给你。”
雌虫倏地停下话音,神情有些怔愣,小心地碰了碰手里的东西,好像那是什么危险物品一样。
“这是前几天买东西送的,超市老板说很好养,在冬天也能活,但是没几天就被我养得快死了。”
耶尔有些愧疚地看着那盆小小的植物,漂亮的绿叶红藤此时已经枯黄大半,蔫巴巴地垂着尖尖,确实已经快要死了。
“你每天帮我松松土浇浇水可以吗,兴许还能活呢。”
西泽微顿,抬眼看向耶尔,视野里一片昏朦,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雄虫点在手背上的指尖忘了移开,触感冰凉而柔软,就像手心里的小瓦罐一样存在感鲜明。
他悄然收紧手指,低声应道,“……好。”
像是怕惊扰了一只落在睫羽的蝴蝶。
*
那株小植物叫做红玉藤,长大时藤身通体红润宛若玉石,很需要注意浇水的频次和用量,新手养很容易会死。
西泽似乎有养花的经验,虽然双眼失明,也磕磕绊绊地上手了。
耶尔偶尔几次走过客厅,都能见到西泽神情严肃地给红玉藤松土,眉心微皱的样子不像是在养花,像在演算沙盘或者批改什么机密文件。
养了几天,耶尔凑上前去观察片刻,然后长长地嗯了一声,“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其实小家伙的气色已经好多了,从蔫巴巴的一小团支棱了一点。
西泽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半晌低声道,“还是有点变化的,茎身长高了半寸,多了一片叶子,藤条的触感变得光滑了一点……”
消极抵抗的沉默仿佛被本体完全遗忘,雌虫讲解它的变化,仿佛在仔细讲解一台机甲的性能和构造,眉宇间都是专注和认真。
耶尔正用手撑着下颌,闻言无声笑了笑。
他伸手拨了拨那片新长出来的嫩叶,哼笑一声,“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点长大。”
前面那句说出时西泽惊了一下,瞬间打住话音,听到后面才回过神来雄虫是对着红玉藤说的。
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带着轻巧而亲昵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小猫伸出爪子挠了挠心尖,泛起一阵微麻的痒。
“威胁”完小红玉藤,他眯了眯眼,声音更轻地道,“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西泽放在茶几上的手倏地一颤,随即手指收紧。
他不知道自己耳尖红了,冷淡严肃的神情被些许慌乱取代,张了张嘴,半晌迟疑道,“……嗯……好的……”
“算了,这种事也不靠想不想来完成,我还是勤快点给你换药吧,争取在新年前好一点,不然还是只能吃没什么味道的营养餐。”
耶尔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起身后照例把西泽的头发乱揉一通,然后施施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