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正在外面反身扣上帐篷的系扣,手上拿着一堆我不认识的道具材料,见到我说让我去别的地方借毛巾。
“里面有只会扒人裤子满地打滚抱着毯子呜咽还会吱哇乱叫撒泼的史前巨兽在打呼噜,你要进去就后果自负”——这是他的原话。
顺带一提他当时的表情近似于“敢进去就给我五百万金币再替我还高利贷给我一辈子当长工”(。)
所以我绝对不会靠近这家伙疑似豢养了什么巨兽的帐篷,我猜那里面绝对是他走|私来春令营卖的什么珍稀动物。
而且这人说完就拿着材料直接往森林深处走了,摆摆手说他不敢惹里面的大怪兽要去忙工作,明早怪兽回窝他再回来。
大家早睡吧,唉,我继续借毛巾去了。
看到这则通知的大家:“……”
助理小姐,默默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布朗宁同学,还是和生意和工作过一辈子吧。呵。”
拿着火焰喷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玛丽:“……学姐,学姐,呜呜呜呜好不容易的机会学姐,学姐……”
“……唉……虽然做足了邪|教与北极圈属性叠加的cp只能拼命拉郎的准备……”
“可恶……即便是集体外宿的春令营,这对实打实的宿敌也只能从明天的打架开始磕吗……”
“啊,虽然打架很香啦……平时针锋相对的模式也很香啦……但……”
“除了打架吵架以外!别的糖啊呜呜呜呜!有没有别的糖啊呜呜
呜想要别的糖!糖!糖太少啊啊啊——”
哭天抢地的学妹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
高年级的两位学姐还站在原地。
助理的朋友声音空茫:“这样下去,下次的cp打榜,我们又会被安娜贝尔大小姐X各学院校草的cp击倒吧。明明泽奥西斯是我们的主战场。”
助理:“……”
助理的朋友:“啊,说不定,这次还是布朗宁X金币排第一。”
助理:“……”
助理她默默抬脚,碾了碾自己的手机。
“西内。(日语:死吧)”
【第二天,清晨五点】
打呼噜自然是某个恶劣的宿敌进行的抹黑。
一如慢慢合上眼睛时的安静,依据多年晨起背诵咒文符号释义的习惯,呼吸匀净的安娜贝尔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朴素且毫无装饰、隐隐透着阳光的灰色帆布后,她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识抓紧自己身上的被子。
——抓紧感受到那不同于丝绸的陌生触感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位于卧室,而是野外、森林、某个讨厌鬼的二手小帐篷。
她花了几分钟缓冲。
首先,安娜贝尔纳闷自己为何睡眠效果出乎意料得好,她认床的毛病曾导致自己在搬到别邸后整整一个月只能服用安眠药水入睡,没道理在野外倒头就睡。
接着,安娜贝尔模模糊糊意识到,自己在前半段的睡眠中称得上“酣甜”,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而后半段她莫名开始不安与混乱,浮现出乱七八糟的梦境来。
过于安稳的前半段与略显不安的后半段共同均衡,达成了这段与自己卧室里并无不同的睡眠质量。
否则,她会更晚更晚醒来——也许会晚于她的生物钟,也许会让她体验从未体验过的“懒觉”。
下一步,缓冲结束。
她认识到了让自己松懈的原因。
就在自己揪紧的手中。
本就过于蓬松的填满羽绒的舒适旧睡袋,以及睡袋上铺着的厚厚一层春季校服。
毕竟泽奥西斯男款的春季校服是夹克外套,比起美观传统更注重保暖的功能性。
“……果然是居心叵测的混蛋……盖这么厚打算让我直接冬眠是吧……啊可恶……可恶……喂!布朗宁!”
安娜贝尔小声咕哝着回头,下一秒便又认识到了自己不安的原因。
——帐篷里,空无一人。
【清晨,五点二十分】
“虽然没有脚印和树枝折断的痕迹,但应该是跑到森林里了吧……那混蛋总不可能去找顾客蹭住……说起来,全学院除了我都算得上混蛋的顾客?哼。”
时值早春,清晨的森林又要寒冷许多,大小姐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夹克外套,悄悄打了个哆嗦。
如果不是昨晚来袭击时太过匆忙没带保暖披肩,她可不会披上蠢货的衣服。
——而为了和蠢货置气让自己挨冻明显是更加蠢货的行为,
安娜贝尔更不屑于这么做。
至于叠了又叠折了又折最终还是找不到“好角度”的那条毛巾,至于最终不得不使用自己卸妆棉洗脸的窘况——
嗯,那个时候没挨冻嘛,特殊情况。
昨晚……昨晚不知吵到什么时候,她就困倒了,也没能盯着傻子拉出第二只睡袋睡觉。
可明明合眼时,灯还点着,那家伙还在角落里坐着……究竟为什么后半夜要独自跑出去啊,果然是打算让她强制进入冬眠,从而在放松警惕的冬眠时期杀掉她……或者悄悄放头熊进来……可恶,果然是混蛋巧克力,这么恶毒……
安娜贝尔又裹紧了身上的夹克外套。
她小心翼翼迈过一截横躺在地上的树枝,那嫌恶的表情就像她刚刚迈过了一条死蛇。
可下一秒,就有只松鼠在头顶轻轻窜过,爪子蹬下了一枚叶片。
叶片轻轻搭在安娜贝尔的头顶上,后者打了个激灵,恼火地往上看。
“所以森林真是我最不喜……”
……欢。
宽大且茂密的槭树,矮矮垂在下方铺满了萌黄色的树冠,以及少见的、只稍微比树身细了几指节的横向枝干,枝干上用手臂遮住脸颊,侧卧在叶下的少年。
没有睁开的眼眸,没有吵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察觉。
毕竟这是精灵少见的能睡在树上的时间,毕竟这是精灵摆脱为了跑业务不得不设置的数个手机闹铃的早晨。
睡过头是理所当然的事,耳朵听见脚步意识却依旧混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谁让这是个本性过分散漫的混蛋呢。
没错。
安娜贝尔仰头看了许久,总觉得某双奇异漂亮的绿眼睛也会在槭树叶下睁开。
但她很快摆脱了这份幻觉,在睡得死沉死沉的精灵下方小声嘀咕:“像考拉一样,哼。”
竟然趴在树上,蠢。
……没有两个睡袋就没有两个睡袋嘛,非要等我睡着后偷偷摸摸溜出来在这里睡觉,搞得好像这是刻意体贴,而我欠你什么似的。
直说你只有一个二手破睡袋就好啦,蠢货,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有其他的可以暂居的帐篷呢,而那些帐篷里绝对有我想要的梳妆台。
说到底你会可怜兮兮地蜷在树上过一夜,也是因为你自作自受的自尊心,哼,和我没关系。
而我可一丁点都不想和这种混蛋扯上关系。
道德上的亏欠更是……
安娜贝尔用力踮起脚尖,想看清树上精灵被手臂与叶片遮住的脸。
可她没能看到,只恼火地瞥到了对方肩膀上滚落的露珠——从叶子上滴下,滚到薄薄的衬衫上,逐渐洇湿。
——靠,你自己混蛋就算了,别糟蹋本小姐特意挑选的丝绸衬衫啊?
于是她只好心里骂骂咧咧地把手贴上树干。
心里骂骂咧咧地艰难踩上树身的结疤处。
心里骂骂咧咧地,拼命努力伸展(在死死抱着树身不敢再爬一步的情况下)够到对方躺着的那根枝干,脱下外套,试图用砸垃圾&#30340
;姿势将其扔过去。
懒惰的精灵依旧没有醒来。他几乎和沉睡的树融为一体。
安娜贝尔……安娜贝尔想了想,觉得砸垃圾的姿势没法把外套扔到目的地,只能勉勉强强地抱住树干更换了姿势,轻轻将其抛了过去。
——于是,这次不仅是脸,他的脖子肩膀他的耳朵与手臂都被抛过去的外套盖得严严实实。
“哼……哼!”
重新爬下树,颤巍巍落到地面的斯威特大小姐,再次仰头,艰难打量了片刻。
然后她越发不爽起来。
——啊啊啊啊!
明明是不想破坏平衡,不想亏欠一个王八蛋,不想把他们认认真真纯纯洁洁的敌对关系搞得乱七八糟……一报还一报她当然清楚,都是因为对方昨晚做出了“把睡袋让给我偷偷出去睡树”这种疑似绅士的行为……
才让,哼让本小姐屈尊给他盖衣服……可怎么看怎么不爽啊……
这家伙偷偷溜出去绝对不是绅士吧……要么是自尊心作祟的“不能让斯威特知道我只有一个睡袋”考量;要么就是“趁斯威特在冬眠出去招惹狗熊袭击她”……
等等?
仔细想想,也只可能是后者吧,他睡在树上肯定是存心想招惹狗熊,然后和她来个玉石俱焚——
巧克力脑袋。
不爽。
不爽不爽。
不爽不爽不爽。
大小姐有心想跺跺自己的小皮鞋发脾气,但她可不希望踩踏叶片的声音惊醒树上的蠢蛋,从而引来狗熊。
那么……
她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弯下腰抓了一把泥块,再颤巍巍将脚搭上了树身的结疤处。
——我要把泥涂在这个混蛋的脸上!哈哈哈哈!让他醒来后无颜见人!
↑自某医务室事件后就熊熊燃烧未曾熄灭的“想在洛森脸上涂鸦”之火。
可这里并不是医务室,这里的围观群众也不是习得了默默闭嘴举起手机神功的甲乙丙丁。
隔壁树旁观的松鼠歪了歪头。
它抱着松果说:“吱?”
安娜贝尔一抖:“呀!”
——她一脚踏空,一个后仰,小皮鞋从离地不到10cm的结疤处,直直踩到了铺满泥土与叶片的地面上。
树上被外套蒙住的精灵陡然惊醒:“怎么——”
安娜贝尔同学在倒下的前一秒把手里的泥块扔了过去。
泥块凶狠击中了精灵还被完全蒙住的脑门。
懵逼的什么都看不见的精灵被泥块从树枝上被击倒,砸进漂亮的萌黄色叶子里,完成继“同手同脚爬树摔伤手腕”后,“一脸懵逼毫无作为地从树上被史前巨兽扔来的泥块击倒”的第二个精灵成就。
而安娜贝尔·斯威特则坐在地上,抱着脚腕。
她吸气,吐气,吸气,吐气,眼泪水在眼眶里幼稚地转了三个来回,再幼稚地憋下去。
“混蛋、混蛋、混蛋——”
【今天布朗宁和斯威特互怼了吗】
-41190L- 斯威特阵营·嗑瓜子二号
哇哇哇呜呜呜!
据说大小
姐今早散步时被树枝绊倒崴了脚!
今天一天都请假不参加春令营活动!
呜呜呜呜哇好不容易的糖,糖,就连今天的打架磕糖都磕不到了,糖,糖,为什么这么少呜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