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澹的?心中漾起一阵和柔的?暖意,他温声说道?:“那便好。”
“你还记得乌娘吗?”他倏然问道?。
青年浅色的?眼瞳里带着笑意,他温声道?:“它胆子小?,夜间趁你熟睡时才?敢来看看你。”
她睁大眼睛,柔声道?:“它一直在府里吗?”
李澹点点头。
“它很想你。”他轻声说道?。
崔琤装作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直接就从他怀里跳了下去:“在哪里?我也很想它。”
李澹浅笑着牵过她的?手,“就在这?边。”
等到?诸事平定后崔府来接人,哪成想不仅接回了姑娘和没?见过的?猫,还被迫将郇王府半个书阁的?书都?带了回来。
崔琤抱着猫坐在马车上,呼呼地睡了过去。
6.
太子比前?世早死了一年。
他薨逝于昌庆二十?四年的?春天,这?个深陷癔症与梦境的?青年生生熬过了那个混乱的?兵变长夜,却还是没?熬过盛放的?桃花与和煦的?暖风。
崔琤本不愿再进宫,但皇帝的?手札直接送进了崔府。
傍晚时她便乘着马车去了东宫,因为太子只?在这?个时段会稍稍保持着些许的?清醒。
崔琤踏进殿中时,便闻嗅到?了浓厚的?药气。
太子强撑着出来见她。
那张本就瘦削的?脸庞几乎脱相到?没?个人形,只?有一层皮肉覆在骨骼上,夕阳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映出大片的?血红。
饶是她做过心理准备,还是难以?扼制喉间的?痒意。
但自始至终他们都?隔着一丈的?距离,将死之人,连动弹手指的?气力都?所剩无多,就算心有念想也做不出什么来。
崔琤渐渐放下戒备轻声地和他交谈,或许称不上是交谈,更多地是他在讲她在听?。
末了,太子突然问道?:“你姐姐怎么样了?”
他与世隔绝经久,大抵比前?世的?她对世事还要茫然许多,崔琤低声说道?:“已去了江南道?。”
太子默然,须臾他苍白的?病容莫名泛起些血色来。
他的?手指抚上桌案,笑着说道?:“二妹妹,你知她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崔琤心神微动,她本能地想要拒绝。
她前?世的?记忆便停留在落水身死的?那一刻,不敢再去贸然相信旁人的?言辞。
太子站起了身,却没?有向她走来,而?是走向窗边,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那样子就像是在害怕自己会吓到?她一般。
“她早就该死了。”他将瓷瓶中的?花束取出,“从她开始给我下毒的?那天开始,她就该死了。”
他的?面容扭曲,透着几分刻薄阴毒。
崔琤呼吸一滞,瞳孔也微微收缩,她握紧袖中的?摇铃。
“这?事父亲也是应允的?,借她的?事刚好扼制崔氏。”太子握住那团花,掌心逐渐收紧,“可是李澹那个疯子,为了强娶令令竟把这?些事全都?压了下去。”
他对她的?称谓变了,深红色的?花汁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淌,就像是和着鲜血一般。
太子嘶哑地说道?:“若那时他遵循父亲的?意愿,废杀崔瑾为我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