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琤有些微怔,旋即笑着说?道:“姐姐说?的是。”
两人的裙子堆在了一起,薄薄的云纱交织重叠,如远山般忽明忽灭。
崔琤垂着眸子凝视着不同?颜色纱裙交叠晕染出的梦幻色彩,心中像被一勺一勺的糖汁灌满。
从?行宫回来后端宁公主便出宫开了府,富丽堂皇的公主府比亲王的府邸还要奢华许多?,开府以后两人相约也自由许多?。
这一世她的命运改变了,端宁公主的命途也在悄然改变。
正?在她思绪飘散时?,端宁公主忽然说?道:“令令身上好甜,像荔枝一样。”
崔琤的脸颊微红,她悄声说?道:“是衣上的熏香罢了。”
“这香真是厉害,”端宁公主弯起眉眼,“初闻时?只觉得甘甜,过了片刻又有些寒梅般的冷意。”
她的调侃很是隐晦,但崔琤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李澹惯用的香正?是冷香,凛冽飘忽,像冬日里的寒梅般。
崔琤没有否认,软声说?道:“还是姐姐厉害,我先前都没有闻嗅出来。”
原先她还在想怎么?和端宁公主解释与李澹议亲的事,没想到端宁公主却先来向她道贺了。
端宁公主温声说?道:“二哥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先前你一心喜欢他,我自然不愿让你伤心,便着意让你们相见相会。”她摸了摸崔琤的头发?,“不是因?为我想要向着二哥,因?为我知?晓你那时?的确是心悦他的。”
她拾起落在二人裙上的棋子,“后来你不愿再?与他牵扯,我便推想定是他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
“二哥阴狠,不择手段。”她的神情在倾斜的日光下有些微动,“但若是他将那些手段用在了你身上,他死不足惜。”
端宁公主将棋子一颗一颗地放进盒中,玉制的棋子在撞击时?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又不是朝廷选官,管什么?非曲直、忠奸善恶?”端宁公主的面容明丽,像是沐浴在灿阳之下,“谁待你好,我便也待谁好,就是这样了。”
她牵过崔琤的手,轻声说?道:“你的幸福和快乐才是最要紧的事,令令。”
两人的手指绞在一处,崔琤细细地看着她的面容,恍然间才发?觉她们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她们既是挚友,也是血浓于水的表姐妹。
“姐姐也要幸福,也要快乐。”崔琤温声说?道。
*
八月防秋的军队从?幽州迁转至朔方时?,太?子仍卧病东宫。
崔琤只偶尔听端宁公主和兄长说?些他的近况,许多?人都暗中推测他可能已经日薄西山。
尽管这一世他的身病可医,但心病却愈发?无救。
朝中也是暗流汹涌,与南诏的战事已经开始,一无尔而七污尓拔咦有人预计今年漠北的突厥也会大举南下,不久连坊间的歌谣亦传唱起将要到来的战火。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前世明眼人还没有这般多?,难道是太?子在暗中推动?
这样也好,朝中的准备更加周全?,取胜的概率也会更大。
自从?那日的事后她和太?子许久都未再?相见,在崔皇后生?辰的晚宴上,崔琤才又见到了他。
太?子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瘦得仿佛只余下骨骼,那情形直令她想起他前世薨逝时?的模样。
他被困死在过去里,那个梦非但没让他活过来,反倒让他更快地走向了死。
但皇帝和皇后待他还是很亲近,寸步不离地陪在他的身边。
明明是庆贺生?辰皇后的喜宴,倒好像是为了证实太?子恩宠仍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