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玩得如何,边为她将繁杂的头饰解下。
崔琤眉眼弯弯,柔声说道:“今日去了许多地方,到永明寺吃了斋饭,还去兴庆坊的铺子逛了许久。”
说着她便又将折扇打开,笑着说道:“看我新买的这把折扇,笔法比宫中的画待诏还要厉害。”
翠微将刚刚拆下的簪子与耳饰放在桌案上,接过那折扇故作惊异地说道:“真是厉害,我看连老爷阁中的那些珍藏都比不过呢。”
她其实并不懂画,只是知道崔琤孩子心性,才故意这样说好叫她开心。
她们这位姑娘体弱多病,养在深闺多年,最是天真烂漫。
不过翠微也觉得这位画师的确是有些功力的,连她个外行看了都觉得是极精致的,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绘出的。
在看见那红印时,翠微小声惊呼道:“姑娘,这可是柳子隐的作品?”
她虽不懂画,却是识字的。
姑娘果然是慧眼识珠,连无意间都能找寻到柳子隐的佳作。
崔琤的眼眸闪动了一下,原本她还想着找兄长问询,没想到翠微竟识出来了。
“柳子隐是谁呀?”她做出懵懂的样子轻声问道。
翠微手执玉梳,笑着说道:“他本名柳约,字子隐,因是撞了陛下的讳才以字代名。”
“他父亲正是大名鼎鼎的忠毅侯,”翠微继续说道,“柳约据说年纪很轻,今年才刚刚及第,是陛下钦点的探花。”
原是忠毅侯的儿子,怪不得李澹会刻意将他的画作摆在紫宸殿。
崔琤抿紧唇,突然就对手中的折扇失了兴致。
忠毅侯是最杀伐的郇王党,李澹做亲王时就极信任他,即位后兴起的几次大狱也全是他操刀的。
她只是感到奇怪先前为何很少听说他的名字,他分明考中了进士的,凭他的身份若是入朝为官定然声名大噪。
前世她是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后,长期接触不到外界,对朝中事务的了解也就比稚童稍多些。
崔琤闷闷地说道:“那可真厉害。”
她刚语毕便有人来传唤,崔琤一见是父亲身边的随从,便知晓定是父亲要她过去。
刚巧她的长发也已被尽数梳通,翠微边为她束发,边吩咐年轻侍女道:“将那盒里的小食取出来些。”
崔琤每次到父亲跟前就要许久才能离开,因此简单吃过些小食后才快步赶去西院。
她的院落离西院最近,到得比哥哥还要早些。
成国公崔祐之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一本册子,崔琤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隐约瞧见是男子的画像。
父亲心细如发,又没什么姬妾,自嫡母去世后府中的事务只有老夫人和姑母在打理。
但毕竟他才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对子女的婚事最上心的还是他。
兄长崔珏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差些就要撒手人寰。
嫡母那时又已不能有孕,为了子嗣方才做主为父亲纳了一房良妾进门,是个小官家的嫡女,进门的时候才刚刚及笄,但她甫一生下崔琤便过世了。
因此崔祐之心中一直怀着愧疚,对崔琤格外疼爱,嫡母在世时更是将她视若己出。
崔琤肯定父亲早已知晓自己和李澹的事情,也知晓他们二人已不会再有瓜葛。
父亲比兄长还要内敛温和,纵是看出不妥也决计不会主动找她说些什么,他至多只会私下里为她相看未来的夫君。
前世她偏执地爱着李澹,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临到死时都未能再见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