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尊,脾气大得比皇帝都厉害,还天天读心,谁敢在他面前想正经事儿!?每次苏折过去,都须准备一堆有的没的庸俗心思,来装满自己的脑袋,没想到这都能被魔尊给看上,这是什么垃圾眼光?怎么能看上他呢?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他才敢粗声抱怨起来,此刻卸了面具,把温柔都抛了,妖仙气质也不管了,脑袋挠得像毛团,抠脚抠得像在与人战斗,把小情绪化动作发泄一通,他才算出了口气儿,一路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在粗糙的草床上睡了一觉。
月光倾倒在苏折身上的时候,他眼皮微微一动,却沉入更深的睡眠中。
他知道自己会迎来一场梦。
梦对凡人来说是一种偶然。
可这梦对他来说却是必然。
这是他用法术为自己制造的一场梦,没有惊喜,但是安全,他每次心情不佳,必然要回到这个他为自己创造的梦里,然后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终于可以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因为梦境里藏着秘密。
藏着他永远不想让魔尊,或者让别人知晓的身世大秘!
睁开眼,苏折在梦中的床上起来。
环视四周,他终于被熟悉的事物所包围。
皮质沙发、软座高椅、电脑桌、靠垫椅、玻璃的茶几、电视的柜子,马赛克的杯子,印着卡通图案的被褥、枕头,墙壁上的电影海报,堆叠着满满漫画的抽屉,没有被喝完的奶茶,还留有余香的炒菜……
没有魔尊,没有四大妖官,没有群起并立的修仙门派,没有诡异阴森的天魔。
只有寻常而温馨的现代之家,还有一个还是人类的苏折。
在穿越到这个诡异的仙界之前,他的确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如果没有那场离奇的穿越,没有成为妖官,这里大概会是他一辈子的家,是他曾经习以为常的温暖环境,是他偶尔过腻了的稳定闲暇的日常。
如今只能在梦里面构建了。
苏折眼眶微热,心中发酸,走下床来,四处踩踏,力求在梦里重温那种感觉。
那种还身为人类,并非妖官的感觉。
可下一瞬,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原本空空荡荡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这里本来不该有人的。
这是他一个人的梦境。
苏折瞬间面色一白,惊而冷的心像绑了石头似的迅速沉下去,他防备着靠近,却看见那沙发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道……正在把玩遥控器,结果还拿倒了。
他见苏折看过来,故作镇定地把遥控器给放了回去,苏折却眼含戒备。
“阁下何方神圣,何故入我梦中?”
那白胡子老道士捉了一缕胡子,颇为尴尬地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你第二十三次问贫道同样的问题了……小苏……”
二十三次?
这个数字怎么这么熟悉?哪儿听到的?
苏折赫然想起,魔尊说的情报泄露,也是二十三次?
心头一突,一些陌生的记忆如不可抑制的蛇,蹿到胸口、直接涌上,轰隆隆地炸响在他脑海里,许多没听过的声音,把四面八方塞得满满当当,把还算茫然的苏折一下子就震倒在地,他跌缩、抽动,身体剧烈疼痛,像有什么东西从双耳钻进去,又钻破脑袋冲出来,简直快要晕死在自己的梦里了。
白胡子老道似想伸手去扶着,又觉得不合适,干脆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苏折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直到他看见了苏折那双陡然明亮的眼神,白胡子老道才问道:“你记起来了么?”
苏折喘着不够的气儿,顶着复杂的面色道:“我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