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在他跟前瞎晃，骚得他险些打电话叫李芸住回来，到底没抵住诱惑，陪着胡闹了一通。

看着乐呵的小王八，一个多星期没好好吃过饭瞧着似乎瘦了，天天要吐个两三回还想着留住孩子，硬扛过人生大关，叶琎有些不忍心。

他张嘴吃下苹果，道：“吃完再看一会儿洗澡睡觉。”

明天要去医院抽血检查，小满迫不及待了，巴不得赶紧到第二天，他拽着继父坐下来陪他一块儿看电视，啃着苹果聊起有的没的。

“我在手机上查了，她们说爱吃水果要生女孩儿，又说吐得厉害是男孩儿，你喜欢哪个？”

“都好。”叶琎敷衍着。

“我也觉得都好，”小满担心地嘀咕，“就是不知道医生怎么说呢。”

“甭管怎么说，听医生的，一切以你身体为主，有风险就不能要，知道么？”

“可生孩子本来就有风险啊，女的生也有，医生怕担责任不可能跟你说零风险，就像坐飞机一样，是小概率事件，只要产检没问题——”

“小满，”叶琎打断继子，强硬的话到嘴边又软了，语重心长道，“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没有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有些选择做了没有回头路，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短短一周的相处已经让小满接受了小家伙的存在，学校里度日如年的时候，考试快撑不过去的时候，他全靠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硬熬到解放。

在未来，他和叶琎不用偷偷摸摸了，像寻常夫妻那样有个光明正大的家，家里有个孩子，会叫他“妈妈”，叫叶琎“爸爸”，是他们的孩子。

这样好的人生他求之不得，怎么会后悔？

“我不后悔啊，”小满为自己的决心而积极解释着，“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想看你，天天都看不够，如果真能生下来，那我的人生才算刚开始，没有你的人生没意思，无聊。”

“……”叶琎陷入沉默，随即起身，“具体明儿看医生怎么说，能要就生，我去处理点工作。”

小满哦一声，眼看继父进了书房接着关上门，手里苹果突然没了滋味儿，吃着发苦，于是换了颗草莓，咬下去也没什么滋味儿，不好吃。

电视很吵，他关掉后对着草莓发呆，愣了一会儿抠起草莓外皮上的籽，抠一粒数一下，一下是“能要”，一下是“不能要”，抠着抠着变成了“喜欢”和“不喜欢”。

直到把草莓全抠得稀巴烂，最后的结果告诉他，叶琎不喜欢他，或许前些天对他那么好只是怕被母亲发现，他的人生不会有开始，没准明天医生也会告诉他，孩子不能要。

叶琎躲书房里抽烟，抽着抽着琢磨起来，小王八到底看上他哪儿了？他刚才差点问出口，又没敢问，就怕小王八再说一些他不能听的，用那样热烈而直白的表达方式。

他吐出一口烟，不禁感叹年轻真好，有足够的热情足够的冲动还有足够的勇气，无所顾忌地一根筋冲到底，可惜自己过了那个年纪。

没有谁的人生里应该有另一个人的参与，叶琎刻意屏蔽继子流露的真情，那番他曾经也对方知煦说过的话如今在他看来幼稚无比，信不得。

哪怕真的，也只存在于当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改变会消失，等小王八长大了，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一定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两根烟抽完，叶琎在书房又待了近一小时，出去见客厅黑灯瞎火，打开灯后一眼注意到厨房台面上空了的果盘，以及门口那包被收拾过的厨余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