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是用十分平静的语气,继续给池漪讲她曾经做过的错事:“简晴毁皮住进医院当天,电梯里遇见我的主治医生。”
“当时你只需要多问一句,就会知道我患上癌症,我没有准备瞒你,你如果问了,我会把最后的日子留给你。”
“我跟达美一起过
生日当晚,谢光旗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达美给你打电话接我,你说我们离婚了。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雨水很冰,我想,池漪你啊,最好一直这样绝情我才放心。”
池漪唇瓣微微颤抖,攥紧手心。
但是谢韶筠没有放过她,愤怒的冷笑说:“为什么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你把我曾经的喜欢,与现在的劝说,变得毫无价值。”
“池漪,上辈子我是做错了事,还是挖心,这辈子还要跟你牵扯不清,拯救你?”
谢韶筠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闪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她曾经经历过的的手术台,台面上的人不是她,是池漪。
白色耀眼的手术灯,绿色刷手服间隙里,池漪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
谢韶筠撑开眼,语气顿住。
迅速将脑海中真实的不像话的场景驱散,她叫池漪的名字。
“还不上来吗。”谢韶筠盯着她的眼睛问:“是我不值得你信任?你宁愿相信幻觉,也不信我。今天你敢迈出海平面一步,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我都不原谅你。”
池漪怔怔地停下脚步,忽然开始四下张望,柔软无比的嘴唇被她咬破了血,空无一人的海岛上,人影都找不到。
但池漪转动着脖颈,朝左右寻找,她哑着声音,表情荒谬,沉着声音开口问:“谢韶筠,你在哪里?”
谢韶筠抬起尊贵的骷髅头,往池漪脖颈上狠砸了一下。
“你先上岸。”她冷酷说。
池漪动作迟缓低头,她把骷髅头拿起来,抓的很牢,仿佛受到极大惊吓,失魂落魄的把谢韶筠举到与池漪视线平齐的地方。
随后在谢韶筠的催促中,转过身,往海岸走。
然而潮水来了,浪花从池漪身后打来,海水迅速淹没她的头顶,池漪把谢韶筠举起来,高举在头顶的位置。
谢韶筠看见池漪惊慌的绝望在海里扑腾,海水令她呼吸变得艰难。
谢韶筠叫池漪放下自己,骷髅头并不能感知到被海水淹没的难受。
池漪没有应她,她改成了蛙泳,单手在游,嘴巴里扑了好几口海水,有几秒钟她甚至被彻底的埋在海水里了,没有浮出水面。
谢韶筠焦虑地喊池漪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池漪双腿发力弹了一下,浮出海面。
等到池漪游出深海区,海水稍微到小腿的时候,谢韶筠才松了口气。
她对池漪说:“下回不要这样了,你,去看医生吧。”
池漪回答了她,轻声说“好。”
随后安静片刻,可能觉得自己疯了吧,池漪闭了闭眼,长长深吸一口气,把骷髅头项链拿起来放到与视线平齐的位置,随后池漪郑重地问她:“是你吗,谢韶筠,你在骷髅头里面。”
谢韶筠点头:“嗯。”
“上回也是你?”池漪问。
谢韶筠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催促池漪赶紧上岸。
池漪便没有问了。
她走到岸上(),体力耗费大半?()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有形象的坐在地面上,头发湿哒哒的,身上也是湿的,身后是晚霞琉璃,衬的脸蛋清绝凄美,是能够看出来刚才她发病的危险状态的。
谢韶筠盯着池漪滴水的脸部线条多看了两眼,视线没敢下移。
同时感到烦躁,谢韶筠问了一个很不合适的问题:“你准备穿成这样走出去。”
池漪把骷髅头拿起来,很小心的摸了一下,表面镇定自若说:“如果你不愿意,我马上打电话叫王秘送衣服过来。”
“所以你愿意吗?”池漪又问
谢韶筠没有搭理她,池漪沉默几秒。。
谢韶筠原本有些话想问,但池漪讲话太烦人了。
谢韶筠忍住,没有把自己对池漪的好奇心展现出来。
准备找个机会跟池漪坐下来,好好谈谈当初离婚的原因,然后再跟她划清界限。
为两年前没来得及沉淀的离婚理由画个句号。
虽然谢韶筠没有问,池漪自己开口,事无巨细解释了她今天的行程变动。
池漪说,下午七点原定飞阿拉斯加,之后将跟劳伦斯谈判,签署股权出售合同。
然后在当地时间下午六点她会坐游轮出海,谈判地点定在阿拉斯加,是因为谢韶筠的骨灰扬在那片海里。
“然后呢?怎么改变注意。”谢韶筠忍不住,好奇问。
池漪大概还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不真实,所以她把谢韶筠牢牢抓在手里,很认真对上骷髅头的眼睛说:“因为我后悔了。”
茶室里,从谢光旗刻薄的告诉池漪:“我们爱她,只是希望她变得更好一点,更优秀一些,变得更像我们家庭教育出来的女儿”的时候。
从简晴愤怒的揭开真相,谢韶筠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她不欠我什么,都是我做的局,我要出国啊。”
或者最后地铁上,黄头发的年轻人主动为身体健康的池漪让座,她轻而易举享受了别人的善意,然而两年前,至死患上癌症的谢韶筠都没有得到任何被别人心疼的机会。
池漪其实什么也不懂,但她知道自己死了,无人再爱谢韶筠。
池漪想了想,垂眸对谢韶筠说:“会取消去阿拉斯加的航班,是因为如果我解脱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心疼你。”
谢韶筠想开口反驳她,但她看着池漪清澈的,透着点儿茫然的桃花眼,没有忍心告诉她,她现在有很多人心疼,不缺她一个。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病。”池漪在很努力为自己辩解。
她对谢韶筠说:“抑郁症晚期接受干预,配合心理医生疏导,是能够融入到人群的,我其实很少有发病的时候。”
谢韶筠没敢继续听她胡言乱语,她烦躁的转动骷髅头,对池漪说:“你不要一直一直地说话,我很困。”
池漪顺从哦声,走路放得很轻,谢韶筠看着她不断张合的嘴唇,好像很希望问两句话的模样,最终,憋得很难受没有发表自
() 己的疑惑。
谢韶筠感到有些心酸,她改口:“也不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昨天那团跟着我的黑色影子是你吗?”
谢韶筠惊讶的嗯了声:“你看得到我?”
确认谢韶筠是昨晚绝情的谢韶筠,而非幻想。池漪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勉强,她仿佛很不愿提这个,点头说:“车里,飞机上,卫生间,看见了。”
谢韶筠原本想问池漪为什么说她是黑色,但是池漪很快转移话题,继续第一个问题,声音很轻地问:“上回墓地呢?你说你是谢——”
“哪里的墓地?”谢韶筠有些心虚打断她,料想池漪应该还会继续盘问,结果池漪只是看了她一眼,用手指摸了摸骷髅头。
“没有了。”池漪令人省心的说。
谢韶筠感到满意,然而池漪好像有什么恋物癖,再次用手指摸了她的骷髅头项链,谢韶筠眼疾手快滚开了。
池漪唇角笑容便也消失了,她有分寸的克制住自己不去摸谢韶筠,规矩的站在原地,对谢韶筠说:“躺在脖子上会不会磕到你。”
“会。”
谢韶筠忍不住同池漪吐槽锁骨是很不好睡觉的地方,像刀片一样尖锐。
池漪立即问要不要把她放到手心里,谢韶筠摇头,对池漪湿漉漉的手心与衣兜表示嫌弃:“算了,这里挺好的。”
池漪见她抗拒,便没有再坚持,冲谢韶筠道晚安。
随后往前走了十米,在沙滩找到拎包,因为下海没几分钟,所以拎包手机没有被人摸走。
池漪穿好高跟鞋,蹲到海边,往脸上一捧一捧地扑着冰冷的海水,得到谢韶筠烦躁的一声冷哼。
池漪唇角抿出一抹极细微的笑容,她没有再扑水了。
掏出手机给王秘打电话,嘱咐秘书带一套衣服过来。
“您在海边?”秘书语气顿住,忽然很急促的深吸一口气。
“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池漪用奇怪的语气责备了王秘,声音放得很轻对她说:“如果没有其余事情,先挂了。”
王秘为难说:“您能不能把音量稍微放大一点,我这里听不见。”
池漪皱眉把电话拿开,头回对秘书的大嗓门表示了不满意,她快速把电话挂断。
忍不住去打量骷髅头,骷髅头没有发出声音了,一动不动的,仿佛没有了生命。
池漪安静看了很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表情变得焦虑起来。
最终,试探叫谢韶筠的名字:“你睡着了吗?”
谢韶筠:……
“还在吗?”池漪又问。
“谢韶筠?”
池漪不厌其烦叫了好几遍谢韶筠的名字,无人应答,她焦虑慌张的把谢韶筠拿起来,讨人厌的凑到骷髅头耳边再次制造了更大噪音:“谢韶筠。”
谢韶筠生气的睁开眼睛,不耐烦叫了池漪的名字:“池漪,你不要打扰我睡觉。”
被谢韶筠警告了,池漪竟然还笑了,没有出言反驳,手指虚虚抚摸着骷髅头,装腔作势保证道:“嗯,我尽量减少发声频次。。”
“需要叫、床服务吗。”她言而无信又问。
谢韶筠不带情绪答:“不需要。”
“好吧。”池漪说:“我两个小时后叫你起床。”
谢韶筠十分不平静的深吸一口气,糟心想,池漪太讨厌了,还是那个配方。
只是谢韶筠并不想一直对她口出恶言,因为她的眼神是纯然的天真与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