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筠不自我介绍还好,随着这声招呼落地。
王秘以及人群里另外两位高管脸瞬间就白了。
大家都很失态,甚至忘了给池漪让开位置。
被众人用惊悚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谢韶筠对此感到有点好笑:“有问题吗?”
连续问了两遍,王秘才从谢韶筠给予的震撼中回过神。
她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眼谢韶筠,视线立即往谢韶筠小腿瞧,谢韶筠今天穿了长裤,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这样近距离且不礼貌的细致盯视叫王秘仔仔细细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其实她们只有小狗眼很像,其余的五官这人要更深邃,美人再骨不再皮。她属于明艳妩媚一挂。
缓过劲儿L来。
王秘表情僵硬对谢韶筠说:“抱歉,你长得很像——一个故人。”
谢韶筠把自己身份证拿出来,会很来事,调节气氛说:“拒绝拉皮条啊。”
随后小狗眼向下弯了笑,她五官明艳,笑起来让人心脏跟着噗通咚了一下。
王秘愣在原地,几秒钟后被身后高管拽了下胳膊。
王秘才识相让开。
谢韶筠的视野随之变得开阔。
她看到人群最后的池漪,唇角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车下,池漪也在看她。
这个头发丝都散发着精致气息的女人,丝质无袖衬衣下面搭配了一条烟灰色阔腿裤,过分浓密的黑长发散在身后,桃花眼迎着光,微微眯起来看她,瞳孔微微有些放大,当然这一点变化并不明显,因为鼻梁驾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挡住了大部分表情。
机场人多,好多道视线都在池漪身上打转。
而池漪视线不偏不倚,看的是谢韶筠,车上车下距离五米远,池漪走近了,在车外站定。
很有礼貌,也很懂分寸,驻足在原地,睫毛轻微颤动着:“我可以上来吗?”
她叫她,很轻的声音:“谢韶筠”
谢韶筠脑袋里嗡地一声,随后一些记忆涌上来,她认出了池漪。
在谢韶筠扮演“谢韶筠”的那一生中,池漪的这声称呼,经常会压得谢韶筠喘不过气来,但与此同时,这声称呼又会充斥在谢韶筠与世界为敌的那几年。
每当池漪喊出“谢韶筠”这个名字下一句,便是“你应该”、“你怎样”、“你一定……”诸如此类带着她一起变得更优秀的语句定式时,谢韶筠大多时候都会极其厌烦,只是每一次听见,她又都会忍不住去看池漪的眼睛。
池漪桃花眼很好看,尤其弯折后,眼睛里有很明亮的光亮点缀。
这双眼睛会因谢韶筠听她话变得好而出现明亮的笑意,也会因为谢韶筠干坏事,桃花眼委屈下垂,叫谢韶筠很大时候都想做个更优秀的人,而不是恶毒女配。
这两年谢韶筠的世界里,其实没有池漪这个人,也记不得她了。
谢韶筠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她发现,也许,
做回谢好运,她仍旧没办法在让池漪的眼睛发光发亮。
因为她原本脾气不算好,别人打她了,她一定要扬手反抽回去。
别人叫她生气了,她不会再给好脸色。
谢橙从小教育三姐妹,谢家的女孩子,不需要为任何人忍辱负重,也不需要改变任何性格,当下的选择是开心的,那就是最好的。
车祸醒来的两年,没有池漪,没有谢家,没有角色扮演任务的记忆,谢韶筠活得完全放飞自我。
她没有那么沉重的东西背负,是一位普通车祸醒来的富二代,偶尔会因为没有灵感而烦恼,除了离魂带来的困扰外。
她拥有过众星捧月的荣誉,也因灵感寥寥归于沉寂中,不过所有好的坏的都不会令她感到生活慌张。
想看海时,随性自由的来。
想养海豚,便托关系到异域他乡兼职饲养员。
谢韶筠想玩的爱好有很多,也很容易放弃,她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兴趣,具体学会什么技能,要看当下那个阶段,热爱什么。
因为她上有父母兜底,下面有两位优秀姐姐接住。
谢倾城、谢藏星爱频繁跟她煲电话粥,谢韶筠通常不耐烦,但每次都会接起来,跟她们无思虑的贫嘴。去年过年,谢藏星没脸没皮找爸爸妈妈要压岁钱。谢韶筠便也伸手,对谢橙说:“爸爸,没钱花了。”
这两年,谢韶筠可以跟任何一个人讲,她的生活幸福、无畏、随性,她性格里那一点小脾气,小性格可以安全的摊在阳光下,晾晒。
然而此时当与池漪再次遇见,记忆回笼,谢韶筠是埋怨她的。
她不想跟她再遇见。
她没有第一时间思索系统在哪里,也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己的世界里会出现快穿位面的遇到的池漪。
脑海里什么也没去想,只是站在陌生人的立场,去打量。
池漪五官没有变老,两年了,她仿佛更懂得穿搭,职业套装被她穿成了优雅禁欲的女人味儿L。眼镜大约是重新换的一副,链条形状垂坠在脸颊边。
肤色仍旧是没见过阳光的一种病态白皙,斯里兰卡艳阳天三十七度的高温,她额头上一丝汗水都没有。
干净、清爽,比两年前好像看上去要更端仪柔骨、可靠温顺。
虽然知道这都是假象,谢韶筠仍旧多看了她两眼。
随后对上池漪微微放空无神的眼睛,谢韶筠这一次没有要心软。
淡淡的抽离了视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五秒钟后,身边座位下陷。
池漪自然地坐到了谢韶筠的身边,她好像很喜欢叫谢韶筠的名字。
“谢韶筠。”她叫她,叫了两遍。
“谢韶筠。”
谢韶筠只好抬头,看见池漪唇瓣张合,语速很缓慢地开口说:“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原来今天还来啊。”池漪唇角抿出一点极细微的笑容,笑得很少女气,微
仰着脸,盯着谢韶筠的侧脸轮廓,大约透过谢韶筠这张脸,想到什么人了,唇畔弧度又收起来,持续放空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手中文件无意识攥入手心,边角捏出的卷皱要摩挲得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