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澄其实很想听宋泊简说南初的事情。但又怕现在听了,晚上真的会因为情绪激动睡不着。于是转移话题:“你每天都在看什么啊?”
宋泊简看手机的频率不高。但毕竟巫澄不会玩手机,平时手机就是个摆设,现在不看粉红熊早教课之后,手机就是个移动围棋棋盘,只用来下围棋。对比之下宋泊简好像经常在看手机。
他不避着巫澄,但巫澄也真的不知道宋泊简每天在看什么。
宋泊简沉默:“看新闻。”
看国际局势和时政新闻,提前预习开学后的部分专业内容。他挑了些觉得巫澄可以听明白的讲了些。
但巫澄听不明白,只是听着他的声音,津津有味:“然后呢?”
宋泊简讲了会儿,意识到巫澄的心不在焉,轻叹气。
巫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发热。他刚想说自己不听了,如果宋泊简困了的话就可以先睡,就看到宋泊简对着他拍拍床:“过来。”
巫澄掀开被子,甚至没来得及穿拖鞋,就扑到宋泊简的床上。
宋泊简往后退,把位置让出来。巫澄自然躺在刚刚宋泊简躺过的地方。
扯过被子给少年盖上,宋泊简轻拍少年后背,轻声:“睡吧。”
隔着被子,手掌轻拍在自己背肩,手腕上三圈玛瑙珠子碰撞,发出细微好听的声音。巫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什么都忘到脑后,只听着这个窸窣声音,不知不觉间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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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宋泊简认真问身边巫澄:“你要不留在酒店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巫澄本来还正在吃饭,闻言马上喝光最后一口豆浆,鼓着腮帮子朝宋泊简摇头。
好像生怕宋泊简嫌自己吃饭慢不等自己一个人走了。
少年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沾着豆浆液,眼里带着着急。
宋泊简抽出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污渍,无奈:“不用着急,我现在不走。”
巫澄自然就着宋泊简的手擦去嘴角沾上的豆浆,小声和宋泊简商量:“我和你一起。”
他其实也不想见到巫守财他们。
一方面因为巫守财曾经打过他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另一方面因为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而巫守财和原身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巫澄也怕他们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但更不想让宋泊简一个人去,上次想到死去的养父母,宋泊简就很不开心了,现在因为自己再回到这里,巫澄不想让宋泊简一个人面对他们。
宋泊简知道少年在顾虑什么,安抚:“我不会再让他们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了,你不用担心。”
巫澄点点头。
吃完饭两个人就自然往外走,巫澄以为会是像一开始那样,坐在圆鼓鼓的车里,再被巫守财用没有棚子的车接回去。但宋泊简只是带着他走了两条街道,在一个奇怪的金属雕塑前停下。
宋泊简指着那个雕塑,告诉巫澄:“这就是昨天和你说过的,文化广场。”
巫澄一愣,想起昨天宋泊简和自己说过的话。
这是南初故都,挖出来过又回填了,在遗址上建起来的文化广场。
自己脚下踩着的,就是当时自己生活过的地方。
可巫澄低头看过去,没看到泥土,而是坚硬干净的水泥地。
宋泊简在往前走,巫澄跟着走了两步,疑惑:“不是见巫守财吗?”
宋泊简回头:“一会儿在这附近找家店和他们说吧。”
巫
澄:“我以为我们会去鸦岭镇。”
“我们会为了幼清墓去一趟,但没必要为了巫守财去鸦岭镇。”
毕竟是镇上,交通不方便又是巫守财一家生活那么多年的地方,万一谈不拢巫守财不让他们走,其他邻里乡亲绝对会无条件帮助巫守财。让少年被那么多人一起欺负的事,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巫澄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但不用去巫守财家里他是喜闻乐见的,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宋泊简接着往前走。
广场就在市中心,并没有很大,种了些装饰用的绿植,曲曲绕绕的小路。往前走过去,有一条文化长廊。
现在正在假期,长廊这边有些老人正带着孩子玩耍。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最调皮的时候,不停爬上爬下,站在长廊木椅上,指着廊柱木牌上的文字,一字一字念过去:“南、初,公元三百二十九年由……”
还没接着念出下一个字,就被另一个小孩用玩具戳下去,两个人飞快闹成一团,笑着跑远。
巫澄默默站过去,仰头看刚刚小孩读过的文字。
很大的两个字。
南初。
后面是南初存在的时间。
巫澄做了个非常简单的计算题,发现南初不过存在八十三年。
底下还有南初地图。
都城、山脉、溪流,还有更详细的都城地图,图上有一颗放大的亮眼小碑,重点提示这是幼清墓的位置。
一路往前,木牌上详细介绍了南初的历史,南初人物,南初重要事件……
巫澄眼睛一眨不眨认真看着。
而他身后,宋泊简拿着手机,给巫守财发消息。
鸦岭镇,巫守财看着收到的消息,腾得站起来。
李翠枝不耐烦:“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警察告诉你那小兔崽子现在在哪儿了?”
巫守财:“他们现在在金沙县城。”
李翠枝也腾得站起来:“哪儿?”
“县城。”
李翠枝催促:“那快走啊,把他们接回来,都到金沙县了,怎么不回来呢?我这就去买菜做饭,中午和他好好说说。”
她心情舒畅,“一定是警察好好教育他们了,可不就是吗?才多大个小屁孩啊,非得爹妈犟什么?”
巫守财看着少年新发过来的信息,眉头拧得紧紧的:“他说他不回来,让我们去金沙县好好谈谈。”
李翠枝依旧激动:“也就是这么说说,都回金沙县了干嘛不回家?就是等我们去哄呢,就去看看,说两句好话把人哄回来就完了。”
巫守财忿忿不平:“我是他爹!这幅瞧不起人的样子怎么回事啊,还要我去哄他?怎么和他爹说话的?还好好谈谈,我看他就是被燕城那户人家养毁了,一点都不懂尊重长辈。”
李翠枝不耐烦的推他:“好了!现在那两口子都死了,养毁了还能怎么办?赶快把孩子接回来,以后好好教教他不就行了?”
“再说,那两口子死了,还给儿子留了那么多钱,不都是咱们的了?就当是什么……教育资金了。”
巫守财吹胡子瞪眼:“我,我是为了钱吗?我这是为了孩子好,这个脾气以后在社会上怎么生存?你就是太惯着孩子了,看把巫澄养成什么样了?”
李翠枝不耐烦的啧一声:“别跟我提那个小兔崽子啊,我听了就烦。”
“现在赶紧把儿子接回来,我可听说了,儿子又录了节目的,到时候能在电视上播呢,他们大明星可能赚钱了,我还指望着儿子让我享福呢。”
“谁养儿子是为了享福啊?他们过得好就行了!再说,巫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我还指望着他出息了娶个好媳妇,把巫家的根传下去呢。”
巫玉婷从小听巫守财这么说,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现在看他们又要吵起来,催促:“别吵了!赶紧去吧,不然我弟弟跑了又见不到人了。”
她看着手机上之前发过的那些短视频,因为闹得太大,播放量破亿,还接了些乱七八糟的广告,让她狠狠赚了笔。现在想到要去见宋泊简,眼轱辘一转,发了条动态。
“弟弟终于回家了,等会儿直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