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回燕城录制最后两期节目。
虽然在燕城,但为了统一出行,大家还是都住在酒店。
头一天录制主题是京剧,大家去博物馆看京剧相关的装扮、去剧场听剧目,又跟着从小学习京剧的夏云进入后台,了解更多内容。
巫澄跟着看了戏词本,觉得戏词写得很棒,读了又读。
等京剧这一期录完,就开始录制最后一期。
最后一期的主题是“玉雕”
玉雕在他们录制的这些主题里也是非常古老悠久的了。从商周时期,玉制品就被用作装饰和礼仪用品,古人也常用玉来形容君子美德。至于玉雕,更是种类繁多,从人物鸟兽花卉到小小的饰品,多彩多样。
他们去燕城博物馆看玉雕作品,每一件的玉都温润丰腴如脂膏,雕刻技艺精巧,不管是人物花鸟,每一个线条都栩栩如生,不似死物。而饰品则更加精致漂亮,根据玉的瑕疵雕刻成各色花纹,起死回生般赋予玉器生命。
巫澄照例是看到什么都喜欢,认真看着,听宋泊简讲雕刻这些玉器时的手法技巧。
第二天,就去拜访玉雕传承人,亲身体验玉雕的魅力。
这次巫澄是真喜欢。
可能是内心还残留着南初习俗,他就是想要一块玉,随身带着,没有变故轻易不拿下来。
柳凝丝手上一直带着枚晶莹剔透的粉白玉镯,他早就眼馋了。
不管是博物馆里放着的文物,还是现在传承人花费时间精力做出来的东西,甚至就连最简单的小玉葫芦。他都非常喜欢。
可能是他眼里的渴望实在是太明显,师父都被他逗笑了,主动说:“我这边有些练手的小玉件,你们可以拿去做吊坠手绳什么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都是拇指大小的玉珠,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本就是练手的,玉的成色很一般,再加上很久没人动过,显得灰扑扑的。但工艺依旧精细,即使是这么小的珠子,每一个也都栩栩如生。
巫澄喜欢得要命,挑了个白玉竹节的。
师傅找了根红绳让他串起来,可以当项链或手绳。
柳凝丝接过红绳,给巫澄编了个花哨好看的绳结,把白玉竹串上去。
巫澄非常喜欢,当即就让柳凝丝给他带在脖子上了。
等到录制结束已经是中午了。
十二期的节目录制二十八天,跑了全国九个地方,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见识不一样的东西,也在录制过程中不断发现其他嘉宾的优点和亮眼。现在节目录制结束,大家都有点舍不得。
节目组工作人员提议大家再一起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又互送了礼物。
除了宋泊简和巫澄,宗平晓和夏云都是燕城人,贡曲文和柳凝丝则都在离燕城很远的地方,大家约定有空了再一起聚。为了不耽误柳凝丝赶飞机,他们吃完饭就回酒店收拾行李,之后各自
散去。
近一个月下来,巫澄和几位嘉宾也建立了些感情,意识到节目录完大家就不能再这么每天见面,难免有些失落。
从酒店回家的路上,他颇有些沮丧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看着看着,发现车停下了。
宋泊简开门下车,他跟着下去。
是开在路边的一家小店,走进去才发现里面都是玉石珠宝。
可是巫澄现在已经有白玉竹了,就在脖子底下坠着,沉沉的压在锁骨上。他很喜欢这个小玉竹,现在看着这些玉石,也没特别想要的。
他听到宋泊简和店长打招呼,店长笑盈盈告诉他,他要的东西给他准备好了。
宋泊简要的东西?
巫澄看宋泊简,但宋泊简只是笑着朝他摆手:“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巫澄听话低头看玻璃柜里的各色玉石,余光看到宋泊简跟店长走进后面的一个小隔间里。
他们过了很久才出来,宋泊简手里还拿着个木匣子。
目光停在那个小匣子上,又收回来。
宋泊简走过来,问:“有喜欢的吗?”
巫澄摇头。
宋泊简跟着看了一会儿,指着块水头很足很剔透的翡翠观音吊坠问:“这个喜欢吗?”
巫澄摇头。
他动作时,脖子上的玉竹跟着晃来晃去。玉竹下的锁骨平直突出皮肤软白,线条和玉竹竹节线条一样漂亮精致,一眼看过去,皮肤甚至比玉还要更白皙莹润。
宋泊简收回目光,这才带巫澄出去。
这一次直接回家。
阔别二十多天,推门进去时还有点恍惚。
客厅里没人,宋泊简推开客卧门,确定奶奶在午睡,又退出来轻轻关上门。
把行李拿回房间,洗漱后也躺下休息,原本是想小憩一会儿,但醒来时房间都暗了,只有小夜灯亮着。宋泊简也不在了。
巫澄睡蒙了,脑子晕乎乎的。
他翻身,把手放在宋泊简那边的被子里摸了摸。被子没有一点温度,宋泊简应该很早就起了。
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这才起身出去。
客厅沙发上宋泊简正在和奶奶说话,听到开门声回头看过来。
奶奶看巫澄,微微蹙眉:“瘦了,也黑了。”
没想到奶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更没想到奶奶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巫澄有点不好意思的贴贴自己的脸,对奶奶笑一下。
奶奶也笑笑,让出位置给巫澄坐。
巫澄贴着宋泊简坐下,眼神还有点困倦。
但当奶奶指着玄关处几个巨大包裹,说那是他们寄过来的东西时,巫澄又飞快精神起来,无声看着宋泊简,询问意见。
宋泊简拿出拆包裹的剪刀:“拆开吧。”
他把包裹外面的胶带剪开,巫澄把箱子拆开,最大的那个包裹就是那个众多工艺品的包裹。
巫澄还记得每一个小玩意的样子
,现在非常惊喜,一个个往外拿。
那么多东西,结结实实摆了一地。
奶奶一开始还很好奇这么大的包裹里都有什么,现在看着这一地的东西,哑然。
随后看着巫澄开始拆第二层包装。
拆开泡沫纸拿出拉菲草再拆开雪梨纸,把东西放在地上。他放到地上,宋泊简就拿起来放在桌上。
光是他自己买的就摆了满满一桌。
还有另外的包裹,是他们一开始在瓷器主题时自己捏的瓷器,瓷窑的师父们给他们上完色烧完寄回来了。
巫澄也拆开拿出来。
两个瓷器,他一眼就看出哪个是自己的——没办法,原本瓷泥时那点歪歪扭扭的瑕疵就很难被忽略,现在上完色烧出来,整体花纹漂亮釉层光亮,就造型的歪扭格外刺眼。
巫澄看了好一会儿,把两个瓷杯也放在地上。
那边宋泊简手一捞,又拿到桌上放着。
桌上其他东西都精致好看,甚至两个瓷杯里,其中一个还是正常的。奶奶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瓷杯,好奇:“这是什么新潮造型吗?”
宋泊简笑笑没说话。
奶奶依旧好奇,多看了两眼。
一抬头,巫澄别别扭扭的看着那个瓷杯,耳根有点红。
虽然时隔近一个月,再次看到巫澄,奶奶第一反应是黑了瘦了,但巫澄的黑是和他之前比,现在即使比之前黑了些,也依旧是白的。好像春末的竹子经过风吹日晒,竹叶颜色加深,却更加挺直修长,在风里摇着叶子,脆生生的。
耳根那点红本就明显,再加上他看向瓷杯时眼里的不自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情绪和想法一目了然。
虽然是个不在自己面前开口的小哑巴,但那双眼睛真的很像他妈妈,又黑又亮,会说话一样水灵灵的。
奶奶心情复杂,没在追问瓷杯的事情,转而看其他的工艺品。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再想到儿子儿媳已经不是锥心刺骨的痛,却也不想那种隔了层雾似的闷痛,而是很清晰的摆在面前,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发生了的。
奶奶还是低落下去,强撑着没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看着看着,面前突然多了个什么。
奶奶低头看过去。
小哑巴白皙而单薄的掌心躺着个圆滚滚的小狮子头。
竹子做的骨架,上面糊着砂纸和绒毛,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红白配色,狮子头后面还有狮身,但狮身没有骨架,于是狮子皮毛就自然摊在掌心,上面用绒毛粘成寿字图案。
奶奶一愣。
老人没有反应,也不接小狮子。
巫澄求助的看向宋泊简。
宋泊简不比奶奶知道得多,乍一看到巫澄的动作,也没怎么反应过来。但对上巫澄的视线,马上开口:“他的意思是,这个小狮子,是送给您的。”
听到宋泊简开口,巫澄悄悄松口气,对着奶奶连连点头。
他
点头的动作有点大,手心跟着上下摆动,手心里的小狮子的眼睛也跟着一眨一眨的,身后的寿字图案起起伏伏,好像活过来似的。
奶奶这才反应过来,缓缓抬手接过小狮子,哑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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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小狮子后,巫澄又陆陆续续给奶奶绒花簪子、竹编的青蛙摆件。
奶奶一一说了谢谢,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说等会儿要放到自己房间。
可桌面上还有很多东西。巫澄根据种类一一分类放好。
宋泊简打眼看过去,发现还有三个小狮子,好几只绒花簪和好多摆件。
如果他买了这么多,有分给奶奶的。那剩下的那个带寿字纹的小狮子、竹编青蛙摆件,应该是给姥姥姥爷的。同样,那个腊梅花的绒花簪,是给姥姥的。
后背倚在沙发上,宋泊简轻轻呼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偏头笑了笑。
少年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好。
还要更会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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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录节目,每天都在吃当地的特色菜,现在回到家吃到家常菜,反而觉得清淡可口。巫澄吃了不少,吃完饭,心满意足的把一桌子的工艺品都抱回房间。
宋泊简把房间柜子里的飞机模型拿出来放在外面的书柜上,腾出来一些位置,给巫澄放这些东西。
墙上挂上花花绿绿的蝴蝶纸鸢,床头朴素无趣的小灯罩上竹编圆球,变成个好看又有趣的竹编小夜灯,床头柜摆上憨态可掬的小狮子和绒花小鸟。至于毛笔,实在是太长了放不到笔袋里,只能和笔袋一起摆在桌子上,躺得平直。
整个房间突然变成另一种风格,又出奇和谐。
巫澄环视房间,眼睛亮亮的。
宋泊简问他:“还要看粉红熊吗?”
巫澄想了想,摇头。
他最近不想看粉红熊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主要还是语言文字上的,很多多音字同音字说不上好认不清,也不太懂现在的成语典故文章佳作。但粉红熊的内容太基础了,对他没什么帮助。他需要从大量内容里找到自己不会的,很麻烦。
他打算如果宋泊简还让自己看粉红熊的话,自己就加速过一遍,然后让宋泊简帮自己找更有难度一点的课。
但宋泊简只是说:“那就不看了。”
他拿起那个木匣子:“我们今天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