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脊背因为呕吐,狠狠颤抖起来。
身体施加在手背上的重量,让针头变得堵塞。
五指狠嵌在床垫上,手背暴露出青筋,鲜血顺着针管无助回流。
干呕到恨不得栽到地上去一了百了的时候。
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是被时竟轻微地捕捉到。
脱力掉在地上的保温杯滚进他的视野。
紧跟着就是弟弟时宥的身影。
时宥恍惚地站在病房门口,漆黑的瞳仁倒映着扶在病床边的身影。
病床上的人过分苍白的脸色不堪重负,此时被强撑出了血色。
眼角湿红,胳膊轻颤。
本就温润无害的五官,像是被狠狠欺负过一般,无助又脆弱。
对方鲜活起来的模样,让他分辨不出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
时宥僵着脊背,声音听不真切:“……哥?”
像是有那么一个世纪没有听见过弟弟的声音。
时竟难受之余,竟莫名觉得有些怀念。
几乎是忍着凌乱的呼吸,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小宥。”
嗓音没有了以往的干净清浅,沙哑到仿佛被砂砾磨过,然后反复被海浪鞭笞。
加上刚才干呕的缘故,呼吸不稳,以至于尾音颤得厉害。
站在门口的时宥不敢相信地重重一哽,脚底突然抹油了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向了病床。
时竟被人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少年紧实的臂膀颤抖地圈着他的脖子,使劲到深怕他消失不见似的。
时竟无措地靠在时宥的怀里。
一向沉稳到不符合年纪的弟弟,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崩溃。
他心疼得轻拍时宥的背,试图把人安抚下来:“不哭……”
时宥闷声控诉:“你终于……舍得醒了。”
时竟醒来至今,大脑这个时候才真正运作起来去思考。
充满医疗机械的单人病房。
醒来后身体产生的应激反应。
以及弟弟的情绪崩溃。
这一切都预示着,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却怎么也没法找到任何有关的信息,大脑空白得就像一张没有被涂抹过的白纸。
“我……怎么了?”时竟干哑的嗓音刻意放轻,“小宥,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埋在他肩膀上的时宥,良久开口道:“你出车祸了,不记得了么?”
时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尤其在时宥抬起的面庞之后。
对方的容貌要比他记忆中的模样少许多青涩。
他久久都做不出回应。
时宥看到他异常的神态,愣了下神。
然后内心隐隐涌出某种抓不住的不安。
下一秒,他急忙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通知医生。
-
晚上,时竟坐着轮椅被推进检查室。
直到躺上检查室的手术床,听见响起的机器运转声。
他飘远的思绪才似乎被拉回神。
听医生的意思,他好像是失忆了。
一年前,他出了车祸。
病危下被救了下来,却失去了意识。
而后的一整年,他都陷入了漫长的昏睡状态。
可能是手术后的遗症。
醒来之后,导致他暂时性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这部分记忆起始于四年前,截止于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