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用发?带将?刚刚拢干的长发?束了起来,然后一把按住了沈宣的肩头。
他快步走上前,说道:“冷静些,沈世子。”
沈宣狠狠地瞪了陆二公子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陆二公子是礼官,风度卓然,这还是第一回 遇到这种事,他低咳了两声,客气地说道:“沈姑娘在府中?出事,我们自是要负责的。”
“但还请沈世子先冷静些,”他轻声说道,“今日是家父寿宴,是良辰吉日,我们怎么?可能?会如?此行事,去惊扰父亲的欢畅?”
陆二公子的言辞很客气。
但紧接着走进?来的陆仙苓就很不客气了。
她?的眼睛都红了,气恼地跟侍女说道:“方才?还是她?骂的我呢!我不过就是回嘴了一句,她?竟要这样报复我们。”
沈宣的脾气又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他高声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是我阿姐故意?跳下?水来陷害你们家的?”
沈宣在北边待得久,对待姑娘也跟对待郎君一样丝毫不收敛。
陆仙苓还没见过如?此张扬恣睢的人。
她?愕然地抬起眼眸,一时之间话也没能?说出来。
最终还是顾长风上前,将?沈宣给拦了下?来,他低声说道:“好了,沈世子,你还是先去看看你阿姐吧。”
但他的话音刚落下?,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就赶了过来。
萧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抬声就问道:“小希呢?小希怎么?样了?”
沈宣见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姐夫,我还以为您今日没过来呢——”
外间的争吵声嘈杂。
沈希的眉心都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她?的眼皮沉重,艰难地睁开了眸子。
这是一间陌生的居室,连承尘的模样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形制。
当顾长风悄然走进?来的时候,记忆才?开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陆府,水嬉,落水……
沈希撑着手臂,她?慢慢地坐起了身?子,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在陆家的府邸里。”顾长风坐在床榻边的檀木椅上,轻声说道,“你方才?意?外落水了,是我刚刚将?你救上来的。”
沈希睁大眼睛。
顾长风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没有人瞧见是你。”
“我们已经沟通过了,就说落水的人是小七。”他安抚地笑了一下?,“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将?妹妹给救了上来。”
沈希有些微愣。
外间的争吵声嘈杂,她?的心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种落水的戏码最麻烦不过了,没成想她?这才?刚刚苏醒,就已被人处理干净了。
沈希低下?眸子,轻声说道:“多谢你。”
她?的视线向下?,也就是这时候,她?看见了小臂上的深红掐痕。
沈希瞳孔紧缩,陡地想起一件事,方才?是顾长风将?她?给救上来了,在衣裙被浸透以后,她?仔细藏着的痕印定然无法?遮掩。
见她?失神,顾长风轻声说道:“你别担心,没人看见。”
他解释道:“刚刚给你更衣的,是你自己身?边的侍女。”
顾长风的声音并没有多么?轻柔,但就是会让人的心快速地平静下?来,当初沈希选他做夫婿,除却他的身?份外,便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她?从前恨顾长风乍然退亲的事,总想着他某日落魄了,她?定然要去看他的笑话。
却不想如?今她?狼狈了,顾长风竟还会如?此地关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