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默默按下施白树的刀。
“不用。”她说,“先看看。”
那边,月郤已气不打一处来。
“从何逼你了!”他斥道,“月问星,你本事不小!糊弄了我几百年,要早知道,根本连面都不会让你露!”
“你何时问过我?”月问星的眼神四处飘着,似有些恍惚,“几百年都没发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从没见过面。”
月郤紧蹙起眉,又见他披着件从没见过的外袍。
他心知那衣裳多半是奚昭的,愈看愈烦,二两步上前,抬手便要给他扒了:“作何在这儿装模作样,你将这袍子脱了!”
“做什么!”月问星避开,抬眼剜他,“若非我带你出府,现下只怕连眼珠子都哭掉了。半句谢言没说,反倒在这儿朝我发疯。”
“我发疯?”月郤冷笑,“我要真疯些,就把你那骨灰罐子砸了,再把外头那姓薛的放进来,我看你向何处讨情去!”
奚昭起先还听他俩吵得起兴,渐渐就跟听催眠曲似的,来了困意。
她歪躺在床头,眼见要阖眼了,却听见阵闷响从外面传来——
概是薛无赦在破坏禁制。
月郤也听见了那阵响动,将月问星的衣领一揪。
他道:“这会儿且放过你,省得鬼域纠缠!待此事了了,再好好儿与你算账!”
话落,他毫不客气地往月问星后颈一劈。
身前鬼魄登时散作黑雾,尽数融入他的身躯。
也是同时,薛无赦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月郤方才设下的禁制一并隔绝了房中声响,他什么都听不着,这才强行冲破禁制。
可进屋后所见,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月郤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间角落,低垂着脸。
奚昭则盘腿坐在床沿,身边还站了个面生的女子。那女子将长发编成两股辫子,辫尾上各系着两枚铃铛,手里还握着双刀。
再寻不着其他人的身影。
薛无赦环视一周,起先还以为那面生女子是薛秉舟所化,但又没从她身上探着半点鬼气。
秉舟不在此处么?
那月郤又为何怒气冲冲的。
他敛下心神,抬眸间眉眼又见朗快笑意。
“月二,我何处招惹你了?竟还拿禁制锁着我。”
他摆出副玩笑语气,一句话也说得松快,“月郤”却冷睨着他,并不搭声。
薛无赦看他两阵,忽觉不对:“方才还好好儿的,现下身上怎又见了死气?”
“月郤”瞥他,神情不惧,反道:“半死不活的杂碎,自然满身鬼气。”
薛无赦哈哈两笑:“月二,你这是从何处吃了什么火药?气性起来了,连自个儿都骂得痛快。”
“别理他。”奚昭趿拉着鞋往外走,“你找我什么事?咱们外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