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龙跟团火球似的,烘烤着她。
不光是热,随它靠近,奚昭竟觉像是有巨石压背,沉重得她难以喘息。
她生生忍着那拆骨般的剧痛,驭使黑雾笼罩在身旁。
渐渐地,那龙散作庞然青雾,争相朝她涌来。又在快要接近她时,凝成细细一缕,意欲涌入掌心。
雾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只觉身躯快要被烤化,周身也像是有无形的墙挤来,想要将她挤碎一般。
忽地,她睁开了眼,一下坐起。
剧痛还余留在身上,太阳穴鼓鼓跳痛。奚昭低喘着气,心脏似也作抽痛。
四周昏昏然一片,辨不清是在何处。
借着余光,她看见薛家二子守在床边。
见她醒了,薛无赦登时挨近。
“小寨主,怎么样,可还有哪儿难受?”
奚昭累得说不出话。
都快入冬了,她却跟置身夏天一样。
“热。”她突然冒了句。
薛无赦怔住:“热?”
就在他愣神的空当里,薛秉舟已经上前,轻握住了奚昭的手。
奚昭渐觉一股冷意缓缓落在掌心,顷刻间便游走至全身。
不一会儿,她终于缓了口气。
“好多了——我这是在哪儿?”
说话间,她打量着四周。
应已至深夜,外面漆黑一片,仅这屋里燃着几根蜡烛。
但这看着也不像她的卧房啊。
“在哪儿?”见她无事,薛无赦又恢复了往日的松快模样,“小寨主,下午的事竟半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奚昭怔了一怔,忽记起好像是有谁将她抱到了这床上。
谁来着?
——如何这般胆子大,随意闯进旁人识海。
——竟还擅自动了我的元魂。
她眼皮一跳。
!
被元阙洲发现了?!
奚昭忽地跳下床,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小寨主,你往哪儿去?”薛无赦下意识去拉她的胳膊。
不是才与那元阙洲结下灵契么,怎么就要走了?
“回去。”奚昭说,“你俩不走?之前不还说,夜里不回鬼域会有麻烦吗?”
她已将那龙君的事抛在了脑后,想着先回去,之后再作打算。
便又看向薛秉舟,催促道:“快走吧。”
话落,恰有一手掀开了不远处的门帘。
元阙洲顿在卧寝和偏厅之间,许是听见了那句“快走”,又退了步,放下门帘。
“可是有何处不妥,要我离开一阵吗?”他问。
薛无赦忍不住笑出声儿:“这不是他自个儿的房间吗?这人可真好玩儿。”
也是这三两句话的工夫里,奚昭终于想起了契灵的事,也感受到了体内另一股灵力的存在。
……
等会儿。
她不是在识海里,跟那孟章龙君结的临时契印么,怎么现下都出来了,契印却还在。
又为何会跟那元阙洲扯上了关系。
“识海中所见龙君,应是元阙洲的元魂。”薛秉舟在旁解释。
奚昭默默垂眸。
她也不知道啊!
许是她久不出声,元阙洲又在外道:“若觉身热,实为正常。我熬了些药,对蕴养灵契亦有好处。暂喝了,我明日再去采些,好么?”
奚昭:?
按着常理,他不应该冲进来让她解开契印,再让她离开伏辰寨么?
但门帘外的人似乎并没有跟她算账的意思。待她将信将疑地应了声好,他这才进屋。先喂她喝了些药,又说这房间他平日里不住,被褥枕头都是新的,让她放心休息一晚,明日再送她回去。
直到最后躺在床上,看着他掖好被角,奚昭都还是懵的。
不是。
怎么就成这样了?
**
翌日天还没亮,元阙洲就去了山间采药。
天冷,他每走一段,就不得不停下歇息一会儿,光是找药便用了小半时辰。
眼见天光将亮,他便拎着灵草缓步往回走。
行至中途,他陡然听见些窸窣异响,随后是声微弱闷哼。
元阙洲顿住,往右旁的山路望去。
隔着枯黄草叶,他远望见些许灼目的红。
似是有人摔倒在地。
仅瞥一眼,他便移回了视线,不欲理会。
但不等他迈步,忽听见那方有人道:“劳驾,可否搭把手?路上滑,方才不小心摔着了腿,试了好几阵,都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