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俩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奚昭拍了下老虎后颈,让他停下来。
薛家二子也同时停在了她身旁。
薛无赦:“想清楚了?”
奚昭没应他,只问:“方才那儿死了一堆妖怪,你们怎的不去钩他们的魂?”
薛无赦却笑:“愿意跟着鬼差走的魂魄,又何须我们再来管。”
“那追着我做什么?”奚昭颇有些不耐烦,“地府没什么阴阳簿吗?稍微翻一下便知道我还没到死的时候吧。”
“没有。”薛秉舟忽道。
奚昭一怔:“什么?”
薛秉舟沉默一阵,盯着她说:“你的名字,不在阴阳簿上。”
另一边的薛无赦接过话茬:“你若想拿这副身躯跟我们走一趟也行,但要是承受不住鬼域的鬼气,身躯烂在了那里头,可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
奚昭又拍了下老虎,让他慢慢儿地往前走。
她则低头思索着。
阴阳簿上没她的名字,多半是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鬼域经管此事,找到她的头上也查一查也正常。
她挑起眸看了眼右旁的薛无赦。
“我不可能跟你俩走。”她想了想,“那阴阳簿是你们鬼域的东西,对吗?”
薛无赦:“是,怎的?”
奚昭慢条斯理地说:“听你们说的这意思,凡是世间人族,名字都应在这阴阳簿上。”
另一旁的薛秉舟道:“生死轮回,自当有规矩束缚着。”
“那就是了。”奚昭瞟了他二人两眼,“这般看来,我的名字不在上面,是你们鬼域失了职。毕竟我又没法子跑到鬼域去划了那名字。你们不先反省反省自己,反倒想着办法要将我抓去鬼域——天下没这样的道理。放在你们身上,能安心跟着走?”
这话一出,两人齐齐停住步子。
奚昭偏过头看了眼被甩在身后的薛无赦,又说:“我想若是被人发现阴阳簿出了问题,率先追查的定是你们两个。现在是你俩犯了错,找上我,便算是找我帮忙。找人帮忙还这副态度,谁愿意搭理你们。”
两人被这话给绕了进去,相视而望时,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茫然。
最后,还是薛无赦率先往前两步。
他敛起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态度,问她:“那你说,你能帮上什么忙?阴阳簿上的名字不能随意添改,阴阳笔也在酆都大帝的手里。”
果然是担心被发现,才找到她头上来的。
奚昭面上不显,只道:“哦,你还问起我来了。我以为你俩这么兴冲冲来抓人,什么都思虑好了呢。”
薛无赦倒是浑不在意她的挖苦,甚还笑嘻嘻的:“只要你说得在理,任你嘲讽些什么。”
他这态度让奚昭的情绪好转些许,且又想起另一件事。
在她穿书之前,送她来这个世界的那人就提醒过她,让她小心行事。若被仙官发现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定
会将她遣送回去。
到那时候,她便真死了。
如今想来,阴阳簿上没她的名字,应当就是那人担心的风险之一。
若能借着他俩的手在阴阳簿添上名姓,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她想了想,问:“那什么阴阳笔,你们不能拿到手吗?”
“能是能……”薛无赦面露犹疑,“但就算拿到手了,也没法往上添名字。在阴阳簿上记名,须得用阴阳笔沾了人的先天之气。”
薛秉舟解释:“便是人出生时啼哭所吐之气。”
薛无赦又道:“至于等人死了……就得用笔沾了最后一口生气,划去名姓。”
薛秉舟:“便是人死时吐出的最后一口气。”
奚昭看了眼一脸木然的薛秉舟,说:“你怎么跟辞典一样。”
说一句跟一句。
薛秉舟一愣,随后别开眼神:“多谢。”
……
谁在夸你啊!
奚昭又望向薛无赦:“除了那先天之气外,就没别的办法?”
薛无赦用那哭丧杖敲着手,思忖一阵才说:“有些个厉害的术士,倒也能从气海中勾出一缕气,附在阴阳笔上。”
薛秉舟:“须得气海充盈,再借此改命。”
“但你么……”薛无赦看她一眼,摇头,“修为不够。”
“那现在不就有摆在眼前的法子了?”奚昭说,“你俩帮我,等我气海充盈了,便能解决这桩麻烦。”
“等你?”薛无赦真心实意道,“我在你身上没看出一丝修炼的痕迹。”
奚昭糊弄他:“事要好办,那还有意思吗?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事暴露了,定会把我的名字添上去——至于你俩,估计得担上毁坏阴阳簿的罪名。若非你俩是知蕴的兄长,我才不会提起这茬。”
话落,她再不看他俩。
就连身下的老虎都走得更快。
见她要走,薛无赦道:“你先等会儿。”
“还有什么话要说?”奚昭扫他一眼,“你们自个儿斟酌吧,总之我不去鬼域,你俩也看见了,根本钩不出魂魄。”
薛家二子对视一眼,举棋不定。
按理说,若真帮她,便是私自干涉了她的命数。
但之所以犹豫,是因她说的话确然在理。
如果被发现阴阳簿上缺了谁的名姓,就属于放任其游离于天道之外了。
这已算得是大罪。
薛无赦道:“在阴阳簿记上名姓之前,应当算是命数未定吧?”
薛秉舟登时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