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青自己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将“亲手塞”这三个字非常清晰、吐字相当饱满地说了出来。
“你无法拒绝,没有理由,也没有余地。”
*
听到自己的台词被抄袭是什么感觉?
如果让砂金来说的话……有一瞬间想笑,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这句话对他而言是个服从性测试,算是在对着选定的“合作对象”灌输了大量足够让对方感觉到心慌的信息之后,再用这样的强势让对方下意识地跟着自己的步调走的一种很好用于是就用了很多次的小技巧。
现在的话……
硬要说,那也能算是半个服从性测试。
不过他也不介意,服从性什么的,只要不在工作状态他就完全不在意了。
所以,无法拒绝就无法拒绝,没有理由没有余地——这些全都没关系。
他低头看着已经塞到了衬衫里面去的紫色纸币,苜蓿币因为被手指的触碰、还有相对强行的塞的动作弄得有点皱皱巴巴的。
好几张,叠在一起,有点点像是一层花边——不过当然不会是花边。
手指擦过他胸口的皮肤。
雾青带的是半指手套,所以是指腹直接随着那些钱币擦过来,指尖上的茧子很轻很轻,带起一片发痒的滋味,有一点点像是头发留得太长之后发梢贴在脖颈上发生的感觉,但是比起那种可以用指甲处理好的痒感可是强烈太多了。
况且他也不会抬手——雾青不仅仅自己一只手按在他
() 的胸口,另一只手将纸币朝着他的衣服中往下塞,甚至还要求他:“有点难塞,你能不能把领口再分开一点。()”
这种要求多过分啊。
放在一些文艺作品中,几乎就是“自己弄给我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意思,又霸道又不讲道理。
但是,金主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现在正在“拿人手短”的,也着实不是那么好拒绝。
砂金将没有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上的手套摘掉,用手背去贴雾青的额头和脸颊,稍稍发热了一点点,不厉害,大概属于上头状态中较轻的症状:“不是说仙舟人很能喝酒吗?”
——另外一只手就当真老老实实地将领口朝着边上撑开了少许,手指勾起来的布料缝隙,也还挺方便再往里面多塞一些的。
雾青现在的状态确实比星好。
但是也就只能说是比星好了。
但凡三月七或者是丹恒还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把雾青一起拉去列车上接受年轻人最好少喝酒的教育。
但是此时这里只有一个顶多把人带坏的砂金。
在他的刻意放纵下,这些听起来似乎不太好的行为全都被允许继续下去。
雾青的指腹贴着他扯开领口的指甲往下,将又一张苜蓿币压在衣领下头。
“我有一点点醉,但也就一点点,你完全可以当做我没喝多少。”
砂金的衬衫实在是设计得太妙了。
那个黑桃纹样,在忽略了花纹,只看被镂空的部分,就像是一个倒过来的爱心。
太合适了,实在是……太合适了。
雾青从一摞苜蓿币中又抽出几张来,一边塞苜蓿币一边从她的指缝里面、从原本没有固定得太好的那些钱币里头往下掉,全都掉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虽然有点不太应该,但是……大概是因为四种酒混着喝了吧。”
她稍稍皱了下眉头之后又一次将这一次自己进入微醺状态得似乎有点快这个问题忽略在脑后,毕竟在仙舟上她也不怎么喝酒。
“啊,苜蓿币用光了。”
她将身上的苜蓿币全部给完了,掉在地上的那些就完全没有捡起来的想法,而是扭头看向床头的小桌子。
信用点是虚拟货币,转为实体的状态下,也是比较硬的纸张,反正和苜蓿币不一样,是不太适合用来塞给人当“小费”的东西。
床头柜上头有更“合适”的东西。
是帽子的商标牌子。
帽子上的商标被剪了下来,但是标牌没有被扔掉,本应该就只是帽子的价格,所以哪怕有了匹诺康尼这个销金窟本身的价格加成也不是算很贵,顶多就只是溢价严重而已。
因此,当这份价格和人发生关联之后,它就会显得……仿佛有一点点的“廉价”。
“这个数字太小了,往后面多添几个零吧。”
雾青在塞完了之后生出了几分不满,但是又觉得贴上这样一张小纸条真的好涩,和砂金脖颈上的那个糟糕的商品
() 编码不一样。()
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呢……不一样在于这张小纸条是她塞的,而她塞了她也负责摘下来,她掏出手机,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微醺”地找到了砂金的账户,在转账页面输入了一行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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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
虽然转账尚未成功,手机就已经被一个很自然的动作按了下去,于是最后的那个确认按钮没能按下去,付款的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但雾青确确实实是将那张短暂地插上去了的小标签又取了下来。
“归我了。”
她的第一句还说的轻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但是随后又来了一句一模一样的。
“归我了。”
这一次就像是大声宣告似的,加大了音量、加重了语气,掷地有声。
体内的意识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还理智地对她说“你还没有告白”,也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倘若没有被配合那就叫耍流氓;另一半就……多少是沾点醉意了。
操控身体的是后者,虽然前者在大脑中占据的比重或许更多。
揣着明白……倒也没有完全装糊涂。
不过身体的确是冲动的。
“你真好看。”
她说。
“特别、特别好看,我买了,归我了,之后就要跟我回仙舟。”
她听到这样的回答:“但是我还有事情没有解决,怎么办呢?我也很想的。”
“对哦,很重要的事情……那就等事情解决了再来。”
雾青皱眉。
“但是如果你不来仙舟了怎么办?我拿什么去捍卫我身为买家的正当权益?”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不都需要有签字画押吗?
手边又没有纸——她总应该留个印记。
一个印记,代表着这个人归我了,如果不给就抢走,如果有人拦截了,一样抢走。
总之就是要抢走。
印记……印记、印记。
雾青的视线就像是恶龙在扫视着自己的珠宝堆一样逐渐往上。
苜蓿币中间的,是很白皙的皮肤,她在塞钱的时候好像也不小心将指甲刮上去过一次,因此哪怕到了现在,也还留着一道不是那么明显了的浅红色印记。
这让她有一点心虚,想要抚平、按下这道痕迹。
但是也没有那么着急。
往上一点,是装饰着金属的领口,非常奢侈非常华美地代表了星际和平公司的财力。
而在领口中央,是很容易被忽略,但是一旦看过去之后就会被强控,很难忽略掉的皮质的扣带。
对,她在找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雾青用手指勾着那条束在领带下头的皮带,就像是小时候勾着朋友的袖子一样将人朝着自己这边拉过来——因为生怕用力过猛所以还硬生生收住了很多很多。
毕竟是连服从行测试都过了的,砂金顺着她施加力的方向低下头去,顺带着弯腰——一只手承在雾青坐下的床沿
() 。
而随着这一低头弯腰的动作,那些已经被塞进去的紫色苜蓿币又有不少从领口中掉了出来,洒落在地面上。
想要在男性中找到一个会自觉打扮自己的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容易——她过去的两百多年里就只见过一个。
就连唇色都好看,之前在记忆里也没有见过他涂润唇膏,但是就现在的样子来看,他绝对是背着人涂过的。
雾青伸手去碰,但是食指没能碰到唇瓣就缩了回去,仿佛前头是什么烧红了的炭火似的。
手指不行。
对,手指不行。
她的眼睫像是被擒住的蝴蝶翅膀一样颤抖着,至少在雾青自己的感知中,这蝴蝶翅膀过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平静下来——然而,如果她仍然能够听到中标指针转动的声音的话,她会知道这会儿的停顿甚至不到一秒钟,可惜她的耳膜上敲碰的全都是心跳。
凑得好近,好近好近。
近到就连砂金眼睛中的那些色带都看不清,上一次她紧张得要死,所以虽然眼睛没有完全闭起来,但现在能够记得的也唯有停留在皮肤上的那些知觉。
这一次她睁着眼睛,有一种一分钟、一秒钟甚至千万分之一秒都不打算略过的认真。
——真的,有一种,想要往人身上去盖一个小小的印章的认真,就此宣告给银河中的所有势力:归我了,除了帝弓司命之外最好的,归我了。
她将唇瓣贴上去,从轻之又轻的触碰,加深到一次辗转似的角度变换。
最轻的触碰一共重复了三次,就像是蜻蜓的尾巴三次点过水面,留下三个极小的涟漪朝着边上扩开。
是不是耸了一下肩膀?
雾青恍恍惚惚地感觉到一点反应,她解读不出来身体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但她只需要知道的是当自己就仅仅用了那么一点点力气——一点如果不是刻意,那么连让人低头弯腰都做不到的力气,而没有被推开的时候,她就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意继续下去就行。
她说了算。
她是主宰。
是拥有者,是施加者,是攫夺的那一方,从相对平静而任由索取的那边抢走她想要的全部东西。
滋味同她想过的有点像,又有点不同——比起嘴角来还要软,而且,他好像确确实实从进入酒吧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喝过酒。
所以只有她自己的嘴唇和口腔中还留有那些酒水混杂在一起的、不怎么一致但都带着些许醺意地甜味。
砂金,卡卡瓦夏,砂金。
她想要念这些个名字的,但是实在是太近了,摩挲着的皮肤提供的阻力让她发不出来这些声音,气流被拥堵在咽喉里面,只有些微来自声带的余颤,在传播过程中逐渐递减……
来到舌尖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最小最小的一点动作,随着唇瓣的挤压,掠过什么她也不太确定的位置。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将这些个词汇传达到位了,但是这样的担心也完全不必有,因为她自己的大脑也在片刻后转而忘
记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记忆只保存着当前的一刻,因为思考的能力已经径直暂停,大脑不保留任何东西,除了当下、此时此刻,其余全都记录不下来,甚至还不如沙上吹过的风——连最轻微的一点尘埃都没有扬起。
有一点湿漉漉的,不是接吻,而是呼吸,湿漉漉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像是两只鹿相遇在雪地上。
雾青勾着那条皮带的手指早就已经松开了,在逐渐变得靠近、甚至过分靠近的空间之中容纳不下一只手的位置——至少容纳不了太久。
她现在攥着砂金的衬衫肩部,将那种昂贵的绸缎布料攥得褶皱一片,手指大概也掐着他的肩膀——雾青完全不能确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她不确定有没有弄痛……啊。
好像已经很久了。
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嘴唇似乎有些发麻,舌尖也是一样,如果再持续下去,那么等她对着镜子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肿得像是吃了变态级别的麻辣火锅。
可是现在,不考虑之后怎么见人,会不会有别的什么麻烦问题——她一点都不想停下来。
想要继续,想要继续上好久好久,是哪怕对于仙舟人来说也一样成立的许久。
在逐渐升高的体温中,酒精一点一点地消化掉,但是理智仍然无法在占据的基本盘逐步扩大的情况下打赢这场对抗赛。
她的手指放松,然后再度握紧,这样的动作一共重复了五六遍。
还是完全放不开。
于是她选择顺从了自己内心的指引。
节奏够好,在命途上走出的距离够远。
因此为了保持呼吸而短暂分开是完全不必要的事情。
所以唇瓣还没有分开就又一次加深了触碰,甚至于,在这一次加深的时候——
似乎牙齿差一点就要碰到一起去。
直接对着、互相贴着的感受是最为明显的,雾青再确定不过地知道砂金笑了一下。
他忍住了,但是将她的嘴角也往上带了带。
没喝酒的人比自己清醒……这是应当的。
但是她也不是不清醒。
逐渐回炉的、虽然仍然无法战胜“微醺”的那一面的些微理智让她可以从一个几乎是……玄学一样的角度,比起先前更为细致地感受到除了嘴唇上之外的一切。
五指撑开,将手掌能够覆盖到的范围张开到最大,手套还有上面那许多个戒指都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取下来的,她也无从知道那些昂贵的,或许在某些场合被砂金详细地讲述过其来历,并且准确地说出其价值的贵金属以及宝石都滚到了床铺或者房间的哪个角落。
不带这样败家的……
他的掌心也好热。
现在隔着的布料只剩下一层,贴着的位置也从腰的侧面来到背后——是腰窝的位置。
再用力一点,他或许就能够感觉到在柔软中间略微凹陷下去的那个位置带着的少许骨感。
或者,再往下一点,就会变得很危险。
酒水的滋味,那四种不同的酒水的滋味被她给出去,现在又打了个转儿被还回来,但是酒精的那股微微刺激也稍稍带涩的味道是变得越来越淡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些特别的香味,以及几乎淡薄到了无法获知的甜。
这些甜味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勉强触动味蕾,再被传递到大脑中去。
不过她还是感觉到了的。
可惜,这点儿酒精没办法把她自我感觉超棒的微醺的境界也一并传递过去。
或许她应该再喝一杯,或者干脆含着一口那瓶她还没看名字,很贵很甜的酒然后强行把人灌醉。
砂金的酒量大概很好。
雾青的鼻尖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因为很轻,所以半点不影响。
仍然在继续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唇瓣、嘴角似乎都有点濡湿。
干渴的感觉蔓延开来,几乎龟裂的旱燥不再局限于一处。
此时。
自上往下,额头、眉毛、睫毛、鼻梁乃至嘴唇、无一处不相碰。
而若是自下往上——
小腿勾缠,膝盖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