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一声。
顾北陆警觉地起身披上了浴袍。
从监控中,他看清了站在外头的人。
竟然是俞夕。
顾北陆瞬间拧起了眉心,目光冷了下来。
没想到,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漂亮人鱼,私下也是这种人。
看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心情很不好地站在监控前看了一会儿,并没去开门。
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听说过,总有年轻的男男女女想方设法爬|床,有些是为了自己,有些是别人的工具。
但圈子里都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多年还没人有这个胆量,竟然来敲他的门。
其实不管什么目的,只要他不开门,给保镖打个电话,很容易就解决了。
不过,他还是并没有这么做。
既没有马上开门,也没有打电话,而是一直站在监控前,就这么冷冷地盯着青年纤瘦的身形。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年轻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俞夕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门铃也就按了一次,之后就安静地站在门外等。乖极了。
五分钟过去了,一动不动。
顾北陆盯着监控屏幕,一种奇怪感觉逐渐涌上心头。正当他准备拿起手机打电话赶人时,屏幕上,俞夕突然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顾北陆皱着眉,忍不住走向门口,按下了门把。
木门拉开的那一刻,他对上了一副无精打采的眼神。
俞夕动作机械式地把手中的东西递上,用尽浑身力气,声音含糊地说:“你好,你要的浴袍……”
在他晕倒前,一只有力的胳膊将他稳稳接住,拉进了怀里。
*
是夜。
顾北陆在露
台上又打了两通电话后,仰头将辛辣的洋酒灌进喉咙里,而后起身回到房间里。
看见床边地毯上的人儿时,他眉头再次蹙起,弯腰将人抱回床上。
俞夕巴掌大的脸上,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很不舒服的样子。顾北陆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捋着,好一会儿才把人安抚了下来。
商场上尔虞我诈这么多年,没想到面对着素未谋面的这么一个大学生,他竟心软了下来。
刚才助理问他,俞夕这边要怎么办,他给出了一个让助理意外的答案。
钱家和俞夕的关系他调查清楚了。他知道姓钱的两口子做事不地道,但没想到对自己领养的孩子也能这般狠心。
他想到这,准备再去打个电话,但他刚一起身,俞夕突然做噩梦一般,边挣扎着,嘴里还喊着不要打我。没等顾北陆反应过来,他又滚下了床。
顾北陆原本只是以为这是迷|药作用下的神志不清,可这种动作重复好好几l回。每次都是他把俞夕抱上床后,俞夕就本能地不安稳,滚到地上后倒安稳了。
最后一次俞夕滚下床时,脑袋在床头柜上磕了一下,把自己疼醒了。
顾北陆伸手去抱人,被抱的人便乖乖地给他抱,不吵不闹,眼神呆滞。顾北陆知道,这是还没清醒过来。
一小时前他的家庭医生刚来看过,说俞夕是被下了药。
这种迷药能持续12小时,期间服药的人能正常对话,而且会服从指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俞夕才会听了话,来顶楼给他送他并不需要浴袍。
而就在俞夕敲门不久之后,程亮告诉他,酒店的监控系统录像系统被侵入,有人试图调取顶楼走廊的录像。
这是很严重的漏洞,程亮连夜让团队加班修bug。他同时提醒顾北陆,调取的录像正好是他的套房门口。
顾北陆思忖了片刻,冷静地说:“嗯,明天我会收到勒索电话。”
程亮说:“这么平静?看来没什么麻烦啊,白担心你了,挂了,加班去了。”
*
此时此刻,俞夕半梦半醒地摸着自己的额角,说撞疼了。
他看着顾北陆,委屈得眼睛红红的。
顾北陆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热,顶着后牙槽说:“你别这么看我。”
药效还没过,俞夕就真的不看了,抽了抽鼻子,低下了头。
顾北陆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刚才他不寻常的举动,试探问道:“你什么不想睡床上?想睡地上?”
哪有人放着几l百万的床垫不睡,非要去睡硬地板的。
俞夕没抬头,抓了抓膝盖,像是在自言自语:“钱大财家的床也很软,但我不要再住他们家了。”
顾北陆心下一沉,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告诉我,钱大财和他老婆,对你很不好吗?”
俞夕点了点头,还是没抬头:“他们打我,骂我,所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了。”
他穿着白浴袍,整个人边蜷成小小一团,像一团棉花糖似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将近一米八的个头。
“你本来就不是钱家人。”顾北陆鼻音很重,“那你后来,搬出去就没睡过软床?”
棉花糖摇头:“我租的房子没有床,但是地上睡得舒服。”
他穿进故事里的那一天,当晚就被喝醉的钱大财从床上拎起来,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当时他反抗根本没有用,因为发育得晚,高一了还跟初中生一样,打不过牛高马大的胖子。
离开那个可怕的家,搬到廉价的出租屋里,虽然没钱买床,至少是踏实的,自由的。
“你以后不会怕了。”顾北陆鼻音渐浓,一把小团子揽过来,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又香又软,他突然有点后怕。如果今天俞夕是敲了别人的门,后果会怎么样,他简直不敢去想。
俞夕受的苦,他会让钱家加倍偿还。
他拿起手机,在家庭的三人群里发了条信息。
【小顾:我明天回家拿户口本】
【老顾:你又要买房?】
【小顾:我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