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然的抵死反抗一点都没用,他瞪着宋或雍,宋或雍也看着他,熊然坐着、他单膝跪着,浴缸里溢出来的水浸湿了宋或雍的膝盖,蓝色的针织衫上也挂着水珠,由浅蓝变成了深蓝,像是从水里长出来的一样。
熊然先认输的,他很不情愿的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喏,就这里。”
他企图用气愤来掩饰自己的羞赧,可没用,他几乎可以想象宋或雍往日里平淡如水的视线正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屁股,熊然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是玩具熊,不是人,直到他敏锐的感受到对方气息,离自己好近。
熊然几乎是仓皇的转头,果真就看见对方一张雪白的脸正对着他的屁股细致的研究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皱皱眉,伸手想要去碰。
熊然一个激灵,转身一屁股坐下了,他伸手去抹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太可怕了,熊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宋或雍的面前没穿衣服,而且是以人的姿态,被他这么检查着屁股。
宋或雍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坐下,潮湿的脸还保持着刚才的距离,以至于两人的距离很近,熊然极力屏住呼吸,更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贴上对方的唇。
熊然避无可避的看着对方的唇,唇瓣被浴室的水汽蒸腾的红润饱满,细细吞吐间,似乎还要淡淡的苹果香气,丝缕的缠绕在熊然鼻端,想要钻进去,熊然屏息,呼吸都不敢。
于是浴室更安静了,只有偶尔几声滴答的水声,雾气伴随着宋或雍身上的味道潜移默化的霸占了整个狭小空间,熊然的心跳像是站在蹦迪现场,震动的极快,要从嘴里吐出来了。
距离太近,他不能也没骨气看宋或雍的眼,只看宋或雍的唇、看他白皙的下巴,就觉得头晕目眩,于是视线下移,从对方凸起的喉结、颀长的脖颈、干净的盛着水珠的锁骨往下,到锁骨边一点细米的熠熠生辉的痣。
那种眩晕更强烈了,熊然鼻息都是热的。
伸手去推对方,手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他和宋或雍是多么亲近,他曾经无数次触摸对方,却没有像这次这样,感觉对方皮肤紧实又柔软,那些干净的苹果香气就是从这些皮肉里散发出来的,想到这里,熊然的掌心如同被烫着一般,条件反射的收回手。
太可拍了,熊然不自觉的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太可怕了。
“熊仔?”宋或雍一点都没察觉到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他的手还搭在熊然的后背上:“怎么了?”
声音是低沉的,像老旧磁带转动,又像竹子清脆断开,熊然将其称之为海妖的声音,又蛊惑人心的力量。
“没事,我....我洗干净了,我要出去。”熊然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和宋或雍膝盖碰膝盖。
“没有啊,”对方虚空指了指:“我刚刚看见了紫色的葡萄汁,还有一点点。”
熊然着急,他迫切的想要脱离当下的环境:“呃...那我自己洗,你,你出去。”
“我给你洗吧,你
洗不干净。”
“不用,你出去。”
“可是...”
“你给我出去!!”熊然终于恼羞成怒了,他觉得如果不是皮毛遮挡,宋或雍一定可以看见他通红如番茄的全身。
宋或雍一点没有因为熊然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而生气,他眨了眨眼露出一种无辜的神情:“熊仔,你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一直一起洗澡吗?”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所有洗澡的画面全部一哄而上涌进熊然脑子里,于是那个白皙的□□就像是在熊然的脑子里生了根,拼命刷存在感。
熊然觉得自己说话都没力气,他指了指门:“你给我出去。”
宋或雍倒是很听话,他将小刷子放在熊然手上,还贴心的在上面挤了香氛,神色淡然道:“好吧,那你洗吧,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喊我。”
熊然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等到宋或雍出去了,熊然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好半天,才如同活过来一般,深吸一口气,又长叹一口气。
他的视线落在了搭在洗手台上的那件深色夹克上,宽大、硬挺,即使是成年的自己,穿上袖口也过了指尖,但穿在宋或雍身上,却是刚刚好。
熊然对于宋或雍是成年男性这一事实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熊然的心跳截至目前,依旧很快很急,他依旧面红耳赤。
几乎是泄愤一般,熊然将手里的刷子扔进了后面的浴缸里,他摸着自己的心口,近乎咒骂似质问自己:“你真是有病!”
他将原因归结于自己有病。
*
宋或雍不动声色的靠在浴室门口的墙边,将浴室里的动静听的分明,听见了熊然拍水的声音,听见了对方气哼哼嘟囔的声音。
垂下的眼眸莹莹不动,卧蚕的红痣随着上扬的弧度移动分毫,发着晶莹的亮,刚才在浴室里就忍耐的唇,终于掀起了一个同眼角弧度一样的弯,往日里不苟言笑的脸,有真实的喜悦做笔,神情破天荒有了演戏以外的活色生香。
今天的宋或雍收获满满,他终于从熊然身上抓住了一点可能,这比拍《祭神》都开心好多。
这种轻飘飘的开心直到他接到霍晓泉的电话时,都没有消失。
“帮个忙。”电话那头,霍晓泉开门见山,冰冷的声音同新闻上亲密的表情完全不相符,和熊然在车上听见两人的交谈声也大相径庭。
笑意从接起电话就收敛,宋或雍走向阳台,关上了门,才道:“你哥都要把我封杀了。”
霍晓泉不以为然:“你不是都拿下《祭神》的男二了吗?我哥手伸不了那么长的。”
“霍晓泉”宋或雍手撑着栏杆,看着对面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麻雀,难得有了点耐心:“你哥是喜欢你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们之间的合作可以结束了。”
“不够。”霍晓泉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要咬断电话线:“他要和那个贱人结婚,我不允许!他只能和我在一起!而且自
从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都快要气疯了,我就是要气他,我太喜欢他红着眼睛无可奈何看着我的样子了。”
对面的声音嘶哑而癫狂:“我就是要逼他,逼他原型毕露,逼他看清自己的心!逼他亲口说出他爱的只有我!!”
电话那头的霍晓泉完全暴露出真实的自己,和初见时一样,善妒、睚眦必报、盛气凌人,他的疯言疯语在结束后,仍然可以听见话筒中凌乱的喘息声,如同老旧的风箱。
在久旷的沉默中,宋或雍颤了颤睫毛,他抬眸,看见里枝杈中麻雀飞远变成几乎看不见的黑点,眼中逐渐跳跃出奇异的光电,像黑暗山洞里的火烛,随风扑朔。
他想起刚刚熊然在浴室里的咒骂,又想起对方得知自己和霍晓泉在一起的沉默,那些画面在心头激烈而迅速碰撞,将他的心撞出一个缺口,露出里面沸腾冒泡的岩浆,跃跃欲试想要喷发。
“你说的对。”红唇中露出森森的白,他破天荒的第一次认同对方的观点:“是不够。”
宋或雍喃喃:“你看清了霍澜蓝的心,但我还没有,我得确认,得好好确认....”
他抬手按在自己空洞的心脏上,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扬起一抹带着奇异神采的微笑,霎时,眼中火光大盛,催枯拉血。
他给了电话那头急切又疯狂的霍晓泉他想要的答案:“那我就再帮你一次,这一次,你不用谢我了。”
霍晓泉没懂宋或雍说了什么,只知道对方愿意再帮他,于是他给了宋或雍保证:“你放心,下半年白年筹备的这部A+我会拒绝,然后给你,包括后面的一个综艺,也会给你,你不会亏的。”
确实,以宋或雍现在的热度和资历,想要主演一个A级剧,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霍晓泉给的条件很诱惑,这也是他当时答应和对方假扮情侣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拿熊然没办法,想着要不随了熊然的愿,他怕对方真不和自己说话,可是自己心里又气不过,恰好霍晓泉送上门来,索性直接做绝,真领了个男朋友回家,拿自己和熊然赌气。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又多了个原因,一个不亚于天方夜谭的原因。
宋或雍望着不远处血红色的火烧云,喃喃的重复:“得看清他的心,得帮熊仔好好确认啊。”
霍晓泉都知道宋或雍要出演《祭神》的男二了,那么天奇上下也都知道了,李成开心的都找不到眼睛了,这几天放下他手头的其他艺人,围着宋或雍上蹿下跳,事必躬亲,恨不得连厕所都替宋或雍上了。
倒是《祭神》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而且说签的合同一周过去了,也一直没签,熊然的心情在漫长的等待中,开始由最初的喜悦的变得焦虑不安。
他偷偷打量宋或雍的神情,对方和平常一样淡然,直到某天晚上,熊然半夜醒来,看见床上没人,然后在阳台上找到对方的背影,他才知道,宋或雍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
事实证明,迟则生变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在距终面结束后
的第二周的某个下午(),宋或雍终于接到了导演助理的电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并不是通知他去签合同的,电话那头向他表达了歉意,说男二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希望下一次还可以能合作的机会。
得知结果的熊然气的想要哭,替宋或雍心疼,可看见当天下午的娱乐新闻后,他真的眼睛红了。
新闻标题——《祭神》男二已定新人罗照。
罗照是谁,熊然看向宋或雍,宋或雍淡淡解释道,是最后一轮和他竞争角色的新人演员。
“怎么会,不是已经定下是你了吗.....”熊然喃喃着,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