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待在了兰蔺刚刚所说的那间用来囚禁他的屋子里。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被放弃过那样。
也不需要再像兰蔺说的那样“考虑考虑”,只要安心的待在自己梦寐以求的牢笼之中,等待着兰蔺的关心和爱。
那该多好。
路随青靠在冰冷的浴缸里,冷水缓慢地满上身体,停在了脖颈处。
他好像不怕冷,安静的看着反光的瓷砖,淡淡的想。
哥哥。
是我先越过雷池的。
可烧死的不是我。
我是被爱淹死的。
……
外面开始下雨了。
雷声嗡嗡,天空呈现着不详的墨色。
路随青最讨厌下雨天。
地面和雷声共振产生的轻轻颤抖,就像是打在他身上的闷棍,疼痛感几乎有如实质。
他把整个自己都沉进水中,几乎之剩下口鼻。
熟悉的窒息感、心跳的巨震、肌肉和关节没来由的疼痛。
心脏的抽痛,肌肉群的痉挛,沉得快要掉下来的脖颈。
他仰面尽力的张着口鼻,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呼吸到更多的氧气。
但这样似乎是徒劳的。
路随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连世界也抛弃了他。
昏暗得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他伸出手,只能听见手指划过冷水时,发出的细碎声响。
却看不见沾着水的手指。
那一瞬间,路随青甚至设想过,是否自己死在这个小小的浴缸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雨夜之中,也不会有人发现呢。
孤独感如山一般压倒过来,而失去的视力则加重了这可怕的念想。
他垂着眸,不知是高兴还是嘲讽,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唇角绽一抹淡淡的笑。
……真可悲。
……
兰蔺是在半个小时后进门的。
别墅客厅的灯仍然只亮着自己来时开着的那一盏,而路随青依然不见踪影。
兰蔺的心微沉,把带来的装着双层草莓塔的袋子放在餐桌上,上楼去找人。
他找了一圈,才在自己的浴室里找到他。
彼时,他要找的人正仰面躺在浴缸里,冷水淹没着他的身躯,只露出口鼻,面色是青白的。湿润的额发毫无生气的搭在额头上,略略遮住了眉眼。
水是冷的,浸泡得伤口上覆盖着的血液都弥散开来,整个浴缸都带着淡淡的血色。
兰蔺没有开灯。
他走过去,轻声唤他的名字,语气柔和,和往常任何一次一样:“青青。你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路随青才有了反应。
那双纤长的眼睫轻轻的闪动了两下,随即睁了开来。
不知为什么,路随青的动作有些怪异,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看不清岸上的场景。
他的手抓握在滑溜溜的浴缸边沿,挣扎了许久,才坐了起来。
路随青垂着眸,像是完成了一件伟业,呼出去的气息是冷的,可是与冷水相比,仍旧染上淡淡的白。
他伸出手,像是在摸索着什么,许久,那只湿淋淋的手掌才握住了兰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