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居然感觉有些腻了。
路随青垂着眸,任凭他们交谈。有刀抵在命门上,兰蔺不会怎么样的。
他心思散漫开来,目光落在兰蔺的腰身上。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刚刚烤火没有完全烤干上面沾着的水痕,轻薄的布料就显出了一点奇异的半透明感。
路随青手上的是一把之前从家庭医生的救护包里顺出来的小手术刀,尖尖细细一条,刀锋雪亮,像是积了一层冬日的新雪,刀背抵着衣料,无端陷进去一块,显得那截腰更加细韧。
兰蔺似乎没有痒点,路随青没看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又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拨弄兰蔺垂在身侧的右手。
那双手骨节匀称,手掌瘦长,路随青像是为了故意想要捣蛋似的,那只握着刀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指尖搭在了兰蔺的手掌心,十指与他严丝合缝的合了起来。
然而,在他扣上的一瞬间,兰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灵巧的打掉他手上握着的刀柄——
当啷一声,雪亮的刀刃落在了地上。
路随青一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到了地上——
周伯惊讶的声音响在上空:“快来啊!他在这里!”
路随青愣了愣,想要甩开兰蔺桎梏住他的那只手,可他错估了兰蔺那只看似孱弱的手掌的力气。
兰蔺跟着他蹲下身,扬起两人相握着的手掌,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笑了笑:“不是要和我握手吗,坏弟弟?”
*
路家的家庭医生来得很快。
为首的那个中年医生给路随青注射了一支镇静剂,很快,他就安定了下来。
几人站在兰蔺的房门边,商量着怎么把路随青抬回去。也许是刚才的响动有些大,路家的少爷小姐们站在二楼,引着脖颈向上张望着,好奇的神色之中夹杂着厌恶。
周伯和兰蔺站在一边:“兰先生,真是抱歉了,第一天回来就让您遇到这样的事儿……您等会好好休息休息,如果二层有空房多出来的话,我会尽快请您入住的。”
周伯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在悄悄的观察着兰蔺的表情。
他看上去身子骨有些弱,眉眼之间带着一点倦色,应当是长途跋涉的国际旅途消耗了大部分精力。
可是,那张被疲惫和倦怠铺满的面庞上,唯一缺少的就是恐惧。
一点也没有。
之前路随青的精神障碍发作时,也是常常想要跑出去玩。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路家才不管他死活——反正是一个最后几日才接回来的私生子,留在这里也只是白白的分掉一份家产,死在外面的话,也许对他们来说还算是减轻了一个负担。
但现在这个时候不行。
路老爷子刚刚去世,又把大部分的家产都留给了路随青。
外面的媒体一个一个如狼似虎,闻着味儿就来了。几乎是整个业界的人都想知道,最后这份财产的实际分配情况。
要是这种紧要关头,再不看好实际上处于风云中心的路随青,让他偷偷溜出去,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下台了。
路良辰也不知道怎么对待路随青,也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让有病的人就去精神病院治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楼那些少爷小姐们也常常被吓到,没有一个不是惊魂未定的,哪有像兰蔺这么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