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个下着雨的春夜,蒋时喜欢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喜欢这种绿意满布的季节。
他可以坐在家里的桌子上,安静的听着收音机里播报的今天的新闻,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看着香樟树上被雨打得乱颤的枝叶,然后在爸爸妈妈亲手热的牛奶的香味里睡过去,等到明天,又是全新的、幸福得呼吸不过来的一日。
可那天的雨实在太大了。
大到邻居阿姨家有盗贼闯入的声音都被盖了过去。
直到阿姨的呼救声传过来,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危险。
他们从窗后进入了阿姨家,很快就把歹徒制服了。
可是,蒋时的父母忘记了,也许还有一个同伙,在暗处伺机而动。
他就盯上了独身一人,站在窗前殷殷切切的往外探头窥望的蒋时。
尖刀划破胸口的布料,成年人精壮的手臂勒住脖颈,让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寂静。
是他的父亲勒住了歹徒的脖颈,却被他的刀刺伤了脖颈,当场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母亲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和歹徒厮打着,身受重伤,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十三岁的蒋时站在染着血的小巷里,雨声滴答滴答,落在他的脸上,肩上。
救护车远去,灯光影影绰绰的落在他脸上,像是流丽灯火细碎的倒影。
他手上的热意被那些冰凉的雨轻轻的冲刷,直到最后一丝殷红也消失殆尽。
父母的爱像是上天对他降下的一个考验,抑或说是,一个残忍而美丽的玩笑。
珍贵的东西,只有在得到后又失去,才最撕心裂肺。
也许是上天在和他玩笑,两个歹徒落网后,被指认为刚刚做下几十条命案的毒贩。
阴差阳错下,蒋时就成了因公殉职的军人后代。
多可笑。
那天夜晚以后,蒋时没有回到福利院。
隔壁的阿姨收养了他。
那个漫长的雨夜,一直在蒋时的春天持续着,绵绵无尽。
系统006的世界线展示完毕,兰蔺视野之中的画面从那个昏暗的夜晚转变成光色温暖的浴室。
蒋时的声音还带着点颤抖:“我听过李飞宇说的话……他说我是扫把星、丧门星,怪物……这些我都认。”
他垂着眸,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压着一点隐晦的疼痛:“兰蔺,你害怕的话,现在可以离我远一点,像他们一样……”
蒋时说得那么决绝,可是,兰蔺却从他的眼睛里破碎的晦暗情绪之中,读出了一点隐秘的渴望。
他像是想说。
来救我吧。
我不要你把我带出这个下着雨的潮湿的小巷子。
你给我打一把伞,都好啊。
可是,兰蔺要给他的不只是一把伞。
他轻轻的踮起脚,在这个冰冷的春末,浴室里寒冷的水幕之中,缓慢地吻上了他的面颊。
十九岁的蒋时,终于再一次在他紫色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