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猝然升腾起来,焰火燃灼着,在黑夜中亮得刺目。
在那仿佛要燃烬天际的火光中,身披铠甲、精神奕奕的云羌军在大汗柘穆的带领下冲进了西门——如此轻易,就好像西门根本没有被关上一样。
这当然是在柘穆的预料之中,他心里甚至为此而得意。
即使冯归晔弄出了远超云羌的诡谲兵器,战争终究要靠智谋与勇武分出胜负。如冯归晔这般自恃有了神兵利器助阵、就松懈心神怠懒守城的人,理所当然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就在柘穆自得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哗然。这令他有些不满,转头看向跟随在他身旁的亲兵:“去看看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安静行事吗!虽然和阏氏约好了行动,但也尽量不要惹出太大声响来引起冯家军的注意!”
柘穆没指望能够一晚上自由行动——即使有大宁长公主偷开西门、打榕城守军一个猝不及防。柘穆和冯归晔也算是老对手了,他从不会过分看低对方。
在柘穆看来,冯归晔尽管有些不够谨慎、不讲武人道义,但终究也算是个人物。他手下的冯家军,即便因为神兵利器一时懈怠,也不会对云羌夜中攻城毫无反应。但柘穆还是要求云羌勇士安静一些——总不能榕城守夜的侍卫还没把大军叫醒,反倒是云羌军的响动惊醒了沉睡中的宁军。
“是!”亲兵看见大汗略显阴沉的脸色,飞快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柘穆吩咐完下属,继续投入到攻城战中。西门一开,外墙已经无需攻打,只要再攻破内城墙,榕城就像是被撕开了衣服的女人一样在云羌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了。
内城墙和外城墙,无论是高度、厚度还是坚固程度都没法比,再加上适逢半夜、冯家军没那么快组织守城,他相信,依靠自己的计谋,云羌勇士不用花费多长时间就可以攻下内墙。如此一来,榕城便是他囊中之物了!
一想到可以占据冯归晔的大本营,以报之前屡次三番的羞辱之恨,柘穆心中就是一阵畅快。不由得,对配合了他的行动、帮助不小的段菱语,也多了几分好感。
然而,他的打算却落空了。
“大汗!城门被关上了!”去后方查探情况的亲兵回来了,满脸惊恐,眼神慌乱无措,“这是一个圈套!冯家军......冯家军根本没人入睡!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什么?!”柘穆大惊,“什么叫做城门被关上了?”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不愿相信。亲兵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了柘穆的侥幸。
“西门被关上了,我们全都被困在外城墙与内城墙之间了!”
伴随着亲兵哭丧的声音,箭簇从天而降,夺去一条条生命。许多奇奇怪怪的圆球被扔向了云羌军,一开始云羌军还在疑惑这是什么东西,炸裂的火光就抹去了他们所有的神智。
本以为是里应外合的奇兵,却不想被人瓮中捉鳖。柘穆心中大恨,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名字:“段菱语!”
他不会认为是自己智谋不及冯归晔、被对方看破计划,只觉得是段菱语坑了他,一时间对段菱语大为痛恨。
若是段菱语此时出现在柘穆眼前,恐怕柘穆就要将她斩为两截了。然而形势迫人,任凭柘穆想法再多,此时也只能暗自饮恨。
“大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亲兵问道,“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