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只披着金玉外壳的过街老鼠,人人驱赶,人人叫打。
“别再喝了。”萧应棠按住他还要倒酒的手。
贺明渊颓然挥开,仰头一饮而尽,并不打算将自己在法国那些遭遇说出来,他想给自己留点尊严:“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让我爸对外承认我这个儿子,才换来今天的一切。”
萧应棠能够想象这一路他走得必定艰辛,点点头叹道:“虽然我不敢说能感同身受,但我们其实挺像的。”
“像?”
“嗯,我是个弃孤,三岁那年爸妈说去给我买糖,要我在路边等着,结果就再没回来,后来是师父捡到了我,再寻到家里去时,爸妈已经不知所踪了,师父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所以我能体会那种被亲人抛弃的滋味。”
贺明渊很诧异,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世竟也这般坎坷:“但你至少还有师父,而且现在出人头地,也算苦尽甘来,可我如果失去画廊,那么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我爸不会再给我机会。”
“你指的是什么机会?”
“和我大哥争夺贺氏继承权。”贺明渊直言不讳。
萧应棠不解道:“你很矛盾,既然是为了争夺家产,那就应该避险趋利,为什么又要冒险去改变画廊的经营方式,营销那些没有市场的画作,岂不是自找麻烦?”
“难道因为麻烦,就不该去做么。”
“……”
“中国的油画不能永远原地踏步,我们不缺好的画家,凭什么要被那些外国人看不起,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需要贺氏的平台,只有继承了贺氏我才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萧应棠这才了然过来,不禁感慨:“你的心好大,你是想要让中国的油画在你手里得到世界的认可?”
贺明渊没说话,也等同于默认了,他知道任谁看来这都很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是荒唐,但却是他仅能抓住的最后一点梦想了。
又是几杯酒入肺腑,只嫌不够烈,浇不灭烦愁,贺明渊有些微醺,喃喃自语地:“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也很羡慕你。”
“咦?羡慕我……”
“你实现了很多画家的梦想,仅凭一己之力就让世界看见了中国的画,中国的艺术,真的是很厉害,但我没有你这样的才华,成为不了像你一样的画家。”
萧应棠笑起来:“你真是这样想的?我还以为哥哥一直很讨厌我呢。”
“嫉妒……”贺明渊含糊咕噜着,打了一个酒嗝。
“哥哥说的什么?”
“我……”贺明渊捏紧了酒杯,红着眼圈瞥向他,“我说那是嫉妒!可恶……为什么你就可以这么成功!而我怎么也画不好!”
“乖乖乖……”萧应棠连忙过来搂住他安抚,“谁说你的画不好,明明就很好啊。”
“但他们不要亚裔的画!说我们不懂油画,我偏要证明给他们看!”贺明渊越说情绪越激动,“我当不了画家,那就当画商,我给那些画家提供生活保障,买最好的颜料画布,费尽心思的把画价太高,钱我赚了多少?还不是都用来为他们炒作了,到现在却没一个人愿意来帮我,我做错什么……”
萧应棠轻拍着他的背:“当然没错,一点错都没有,哥哥是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胡说……真正了不起的人是你才对,”贺明渊借着酒劲也不在乎再丢脸些了,抬起褐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