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选结果两个月后出,电影节在年初。”夏凯抽出支烟,倚在周弑青旁边,探着身看邹渚清,“还能舒舒服服过个年。”
“老实说,我该高兴,可是我真他妈高兴不起来。这都什么事啊。”
邹渚清仰头,活动有些僵硬的肩颈。
“好事。”他笑了声,“老师会看到的。”
第二天一早夏凯赶往贾平住处询问电影节相关事宜,邹渚清则被季明珠叫走准备对外宣布建立基金会的举措。
季明珠再三确认后,用新建的官博发出了第一条声明,表示成立了影视基金会,以方裘的名字命名。
热度不断攀升,邹渚清又用自己的微博转发,并且附上了一条视频。
这是他继方裘离世后,第一次露面。
在这之前很多人揣测他的状态。有人说老师逝去,他该是颓废无助的,有人说他和方裘的关系根本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他该是漠不关心惺惺作态的。
可视频里的邹渚清和所有人猜测的都不一样。
他干净整洁,精致得体,与平日镜头下的他如出一辙,只有眼底妆容也没遮盖住的青色暗示着他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平静。
他看向镜头的眼神很轻,但仿佛如薄刃,能刺穿每一个正与他对视的人,知晓所有他们关于他这样那样随便的妄测。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熟知我,都是从一部《狂放》开始的。”
“虽然可能会有点奇怪,但我必须得说,我也是。”
“在老师找到我以前,我的生活混乱潦倒,没有方向。从学校退学,家里人重病……”
“为了生计我从事过各种各样的职业,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生活的压力让我从来没时间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各种各样的不幸堆砌出了我不算好的脾气。别人都说我这个人挺完蛋,我纵然我心气儿再高,迷茫久了也不自觉的就这么认为了。”
“直到有一天,蹲在酒吧门口的我一抬头看见了一张大方脸。”
邹渚清好似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勾了勾嘴角。
“那会儿我在酒吧工作。我不会喝酒,比起别的能跟顾客喝的同事,我能做的就是堆起笑脸尽可能哄客人开心,连好让他们口袋里的钱都能跑到我这儿来。”
“估计是我长的好看吧,”
邹渚清说到这儿,画外传来工作人员憋笑的声音,邹渚清斜了他们一眼,于是立刻恢复了寂静。他收回威胁的目光,想接着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段时间业绩凑凑合合。可我打心底里讨厌死了自己那副样子,但却不得不一直干,那是我当时能找到的收入最高的工作。”
“方导发现我时,我刚送走一批顾客,笑着把人家送到路口送上车,热情的要命,人一不见转头我就变了脸,蹲在酒吧门口冷着脸看着人离开的地方。”
“其实我当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是累了,懒得做表情了,结果头上传来阵声音,抬眼就看见方导放光的眼神。”
“他问我,想不想演戏?”
邹渚清捏了捏鼻子:“我当时心想,哪儿来的骗子。”
“他看我不信,拿出了好多他拍过的片子,指着《慢时光》导演栏他的名字给我看,我才知道原来这人真是导演,还是大导演,谁没看过《慢时光》啊。”
那是哪怕几十年过去,也能牢牢稳住其在编导教科书上地位的作品。
“紧接着他又说,他喜欢我身上尖锐又矛盾的氛围感。他有一个角色,特别需要这种感觉的演员。我当时又想,哪儿来的傻子。”
“我说,我不会演戏。我小说看的不少,但电影是真没看过几部。他又说他不怕我是一张白纸,是白纸才好呢,他最会教演员了。”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想过,面前这个人会是我日后最敬仰,最尊重的老师。我那个时候只是问,我去演能给我多少钱。”
邹渚清神色微动,他想起了那个夏天。
一时间,仿佛有人按了倒带键,褪色的一切在他的眼前快速鲜艳起来。
“而当我到了剧组,开始拙劣地模仿着、摸索着演戏的时候,我才真正开始认识自己。我生命中第一簇最亮的火被点燃了。”